嘗到了甜頭的陳零甚至感覺不到饑餓,開始瘋狂吸納天地中的靈氣,靈氣經過他的經脈,不但錘煉了筋骨,拓寬了脈路,而且最終還會變成精純的炁,不斷將自己的丹田一點點撐的越來越大。
嗯嚀一聲,陳一蘇醒過來,陳零恰巧停止修煉,兄妹兩彼此對視,都聽到了對方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
陳零站起身,又彎下腰,恭敬地將麵前那截神像的斷臂抱起來,吹乾淨塵土,放在了搖搖晃晃的供桌上,實在找不出貢品,陳零便折了三根樹枝,攛了一堆土,將樹枝插上,拉著陳一,離開神廟。
然而就在兄妹倆剛剛走出神廟的時候。
啪的一聲,三根樹枝,攔腰而斷。
終於成功引炁入體的陳零站在神廟外,看著廣闊且陌生的世界,心裡不禁湧出萬丈豪情。
穿過充滿黴味的破敗村子,在一群小孩兒圍追堵截的嘲弄聲中,陳零與陳一走出村子,直奔那座可能有木薯的禿山。
兩人到了目的地後,便開始四下翻找,或許是長時間無人來過此處,又或者是運氣不錯,很快就刨了幾顆又圓又飽滿的木薯出來,褐色的木薯皮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雖然外表醜陋,但剝開表皮,卻是潔白如玉的薯肉。
兄妹倆快速撿來許多柴火,準備生火,木薯雖能生食,但下肚之後會發脹,胃裡翻江倒海,跟被刀子剮一樣難受,不過一旦烤熟,就會變得軟糯,也更加香甜。
然而試了好多下,那專門用來生火的火石敲得直冒火星,虎口發麻,可引火的草絨卻隻是冒起縷縷青煙,燃燒不起來。
連日陰雨使得以往非常容易燃燒的枯枝吸飽了水分,短時間內根本燒不起來,陳一咽了口唾沫道:“哥哥,要不先吃生的吧...”
看著骨瘦如柴,盯著木薯眼睛都挪不動的妹妹,陳零心裡一陣刺痛,堅決地道:“放心,哥哥今天一定會把這火給生起來的!”
要是放在以往,陳零或許就妥協了,然而現在,他體內有罡炁,還能被生火這種小事給難倒!
挑出一塊木片,陳零在妹妹茫然的注視下,咬破中指,在木片上快速畫了道敕火符。
沒有筆墨,隻能用靈氣僅次於舌尖血的指尖血來代替。
“哥哥...你什麼時候會寫字的啊?”陳一好奇地問道。
陳零嗬嗬一笑,沒有回答,前世自己雖然沒有罡炁,可畫符卻是手到擒來,閉著眼睛都能畫出所有符。
讓陳一離遠一點,陳零抓住畫有敕火符的木片,手掐法決,低聲念咒道:“欻火大神,速赴吾身,霹靂神君,速振乾坤,急急如律令!”
陳零清晰的感覺到,丹田中儲存的罡炁飛速通過經脈注入‘靈符’中,‘靈符’急顫,符膽綻放出一層紅光,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悄然降臨,噗轟一聲,木片頓時燃燒起來,嚇的陳一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零顫抖的強忍著沒有大叫出聲,將燃燒的木片放在地上,馬上又將有些潮濕的樹枝覆在上麵,罡炁不停。
“巽風忙忙,馮夷鼓舞,飛砂走石,敕!”陳零變決敕風,周遭靈氣聚集,掌心忽然旋出一小股青色罡風,落在樹枝上,原本快要熄滅的火苗,劈裡啪啦猛地燃燒起來,兩張泛黃的臉被映的通紅。
待到大火燃儘,陳零用木棍扒開一個小坑,將木薯埋入,很快就傳來誘人的淡淡香氣,介於紅薯與馬鈴薯之間,令兄妹二人食指大動,目不轉睛的圍坐在火堆旁,望眼欲穿。
木薯烤熟,陳零撿起最大的一顆,吹乾淨灰,剝掉烤焦的外皮,掰開之後,香氣撲鼻,吹了吹,全部遞給陳一,陳一大大咬了一口,燙的張著小嘴‘哈哈’的吐著熱氣,然後仰著脖子,咽進肚子。
陳零撿起最小的一顆,拍了拍灰,沒有剝皮,直接吃,滾燙甜美的滋味在口腔散開,陳零目光遊離,思索著以後該怎麼辦。
無論如何,也得代替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照顧好他視作性命的妹妹。
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天空蔚藍如洗,微風拂麵,食物轉化為身體急需的能量,流便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陳一吃飽後,懂事的拿著棍子開始在四處挖挖找找,為下一餐做準備,陳零沒有動,而是坐在潮濕的地上,將這具身體所有的信息都仔仔細細梳理了一遍,盤算著今後該怎麼讓陳一過的好一點兒。
最主要的吃食,暫時倒可以用木薯代替,雖然營養完全不夠,但也不至於挨餓,原本兄妹兩人住的窩棚早就被洪水衝走,現在是夏季,破敗神廟也能繼續居住,但再過不久就要立秋,氣溫會急劇轉涼,繼續住在那裡肯定要生病,所以眼下得想法子在秋天來之前,重新建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住處。
然而建造房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一要人工,二要磚石木料,都是要用錢說話,可兄妹二人活了這麼久,幾乎連麵額最小的精銅錢都未曾見過幾次,更彆說積蓄了。
那麼當下目標就明確了,想法子賺錢!無論如何也要在秋天到來之前賺夠蓋房子的錢,可去哪裡賺,怎麼賺,又是個大問題。
陳零也不是沒想過替人算卦看相布風水之類的,但悲劇就悲劇在,當初教自己相術與風水術的三師兄脾氣非常暴躁,並且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用他的話說,倘若你沒本事,替人算出來劫難臨頭,卻沒法子替他改命,反而是讓對方在擔驚受怕中惶惶不可終日,說不定劫難沒到,就先憂心而亡了,賺了這種錢財,既折壽,又損陰德,還要擔上泄露天機的因果,不得善終,所以最好是彆學。
陳零當初巴不得功課能少一點兒,所以三師兄說了以後,他就再也沒接觸過相術與風水術了,撐死便是讀了幾本書,入門都算不上,現在回想起來,當真是後悔不已。
此外便是依靠自己一身道法去賺錢了,然而這個世界的鬼祟妖物怕不怕自己的法術符咒還是兩說,畢竟以前聽二師兄講過一些趣事兒,有華夏法師到西方與吸血鬼鬥法,結果那靈符都給吸血鬼糊的跟鎧甲一樣了,還是屁用沒有,差點被咬死,後來得出結論,華夏的符,鎮不住外國的邪祟。
就算運氣好,道法有用,可以他目前的法力,點火吹風還行,要說降妖鎮鬼,可是一點兒把握也沒,法師鬥邪祟,需要的東西太多了,法器,法藥,符籙,樣樣不能少,可現在...
“對了,我的包!”陳零一拍腦袋,忽然記起來,自己下山時背著的包裹好像也跟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在神廟裡,那裡頭可有師傅和師兄師姐給的法器,既然現在有了罡氣,那些寶貝不就能派上用場了!
陳零猛地站起來,將陳一刨出來的木薯抱在懷裡,拉著她的手,火急火燎往神廟跑,心裡祈禱可彆給村裡的小屁孩發現拿去當玩具弄壞了!
氣喘籲籲跑回神廟,發現包裹還在原地,陳零鬆了口氣,沒有注意到折斷的‘香’,急忙打開包裹,陳一好奇地問道:“哥,這是你的嗎?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啊?”
陳零笑了笑,隨口道:“是哥前段時間撿的,一直擔心失主尋來,就沒敢打開,現在過去這麼久,想來人家不要了,正好看看裡麵有沒有什麼好東西,我們說不定用的上。”
包裹裡東西挺多,一枚北酆殺鬼印,一枚龍虎降魔印,一柄桃木劍,一枚乾隆通寶的雕母祖錢,一麵背刻三清祖師相的銅鏡,此外還有師姐給的五雷令,天蓬尺,師兄們給的鎮壇木,拷鬼棒,師刀,法繩,三清鈴,令旗,墨鬥,羅盤等等,當然還有道士下山必備之物,比如五帝錢若乾,半斤朱砂,符紙一疊,朱砂筆,硯台各一...
另外就是兩套換洗的衣服,衣服裡麵還夾著五百塊錢,也是師姐偷偷塞給自己的,包裹最下麵,則是一把半成品的桃木劍,為何是半成品,因為當初得到這把桃木劍的時候,它還是一截大腿粗細的雷擊木,聽聞是師傅下山時偶遇一隻正在渡劫的桃妖,眼看就要渡劫失敗,師傅出手幫了它一把,那桃妖成功渡劫後,為了感謝,便將自己修煉了千年,又經曆雷劫的本體桃心送給師傅,師傅帶回後就讓陳零自己用小刀去削,以後當做自己降妖除魔,行走人間的法器,隻可惜他太忙了,削了十來年還沒完成。
睹物思人,看到這些東西,陳零不免又悲從中來,無比思念師傅與師兄師姐他們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零才從難過的情緒中恢複,將包裹係好,放在手邊。
“哥,這裡麵的東西好奇怪啊,怎麼我從來沒見過呀?”陳一眨著眼睛問道。
陳零摸著她的腦袋笑道:“不值錢,但是卻有大用處,以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得指望這些東西了。”
陳一不懂,但還是高興地說:“要是以後有錢了,我一定要嘗一嘗那紅彤彤的糖葫蘆是什麼味道!看那些小朋友吃的好香啊!以前偷偷撿過他們吐掉的核來吃,有點兒酸,不知道外麵是不是也酸...”
陳零心臟又是一陣抽疼,摟著陳一道:“糖葫蘆啊,外麵是一層糖衣,脆脆甜甜的,裡麵是山楂,軟軟的很酸很酸,但跟糖衣一塊兒吃,酸甜就剛剛好,隻不過第一次吃不能咬的太用力,不然會崩到牙!哥跟你保證,以後天天都有糖葫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光有糖葫蘆,還有白麵饅頭,米飯,包子,大魚大肉!都吃的到!”
“嗯!我相信你!哥,你說的我又餓了,咱們再烤點兒木薯吃吧,我剛才挖了好多呢!”
“好,哥這就給你烤!”
空曠破敗的神念內很快燃起一堆火,青煙嫋嫋,陳零默默運轉心法修煉,陳一則盯著火堆,不時增添柴火,等著烤木薯。
兩人誰也沒發現,火堆冒起來的青煙飄到半空時突然變得漆黑如墨,聚而不散,帶著一絲詭異,仔細看去,煙霧之中,仿佛有一張猙獰的臉,對著下方兄妹發出無聲的嘶吼,然而一陣清風襲來,黑煙便被吹散...
吃過木薯,陳零抱著陳一,仰頭看向被晚霞染的通紅的天空,一隻烏鴉發出略帶哀音的的啼叫,盤旋幾周,落在神廟頂上,一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廟內兩人,陳一有些發怵,往陳零懷裡縮了縮,陳零安慰道:“彆怕,有哥在,一隻鳥而已!”
陳一低聲道:“哥,我聽人說,烏鴉代表不詳,死人跟死掉的動物周圍,總會有它們的身影,它不會趁我們睡著,飛下來咬我們吧?”
陳零撿起一塊兒石子,屈指一彈,正中烏鴉腹部,烏鴉尖叫著撲棱一下飛走,兩片羽毛緩緩飄落。
“看吧,它要是敢下來,哥就把它烤了吃!”
“咦,吃不得,人家說烏鴉肉又酸又苦,我才不吃呢...”
“哈哈哈,好,那就不吃...”
夜色漸濃,星河璀璨,陳零小心翼翼將陳一放下,從包裹取出衣服,蓋在她身上,盤膝而坐,抓緊時間修煉。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兩吃過早飯,當然還是木薯,之後陳零將包裹背好,帶著陳一,準備去鎮裡走一趟。
陳一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去鎮裡,所以非常興奮,還特意照著神廟外的水坑倒影理了理雜亂枯黃的頭發,順帶洗了下臉上的泥垢。
去城鎮必須穿過浮萍村,村裡的小孩子依舊圍著兄妹倆叫嚷,編出來各種順口溜笑話他們,陳零都沒當回事,陳一卻撿起一根棍子,齜牙咧嘴的嚇唬他們,唯獨有小孩準備用石頭砸他們的時候,陳零才會裝出凶惡的模樣嚇唬,小孩們便一哄而散,躲開老遠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