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家我沒記錯的話,要退了。”
易遲遲秒懂她的意思,“老黃沒那個能耐。”
在部隊,官兵的去留非營級乾部能決定。
季簡歎了口氣,“她們又何嘗不清楚,不過是想拚一把。”
能理解,但是沒用。
這事楊青吹不了枕頭風,能吹老黃也無能為力。
見她不接話,季簡識趣不再繼續,而是道,“也不知道楊青嚴不嚴重。”
挺嚴重的。
後腦勺破了,血呼啦啦的可嚇人。
為了方便傷口消毒和上藥,張昕他們把她後腦勺的頭發剃了。
易遲遲她們到時,這位正躺在衛生所的病床上哼哼唧唧。
人是清醒的,就是麵色發白蹙著眉頭一臉痛苦。
找張昕了解她情況的易遲遲和季簡沒急著去看她,而是等另外的嫂子們看完離開才過去。
“你們怎麼也來了?”
見到易遲遲和季簡,楊青一臉的不好意思。
“你這都恁嚇人,可不得來看看你。”
將帶來的雞蛋放下,易遲遲湊過來看了看她的後腦勺,“有沒有人去通知你家老黃?”
“有。”
不過一時半會的來不了,因為老黃就不在駐地,而是和大部隊一起去幫老鄉災後重建了。
“怕是晚上才會知道。”
聲音透著幾分委屈。
季簡可太懂這種心情了,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有我們呢,老黃是忙正事,你可彆因為委屈學張小譚。”
楊青想笑,結果傷口疼沒能笑出來,隻能收斂表情無奈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的,我也不是張小譚那種喜歡無理取鬨的人。”
這是個新名字,易遲遲沒聽過。
聞聲好奇道,“張小譚是誰?我見過沒有?”
“沒有。”
季簡搖頭,“你今年過來的時候張小譚和她漢子一起走了。”
然後,她詳細講述了這位的豐功偉績。
張小譚在家屬區是個名人,典型的攪屎棍,和誰都處不來,有理能變沒理,無理也要占三分。
對自家漢子那更是打罵一起上,兩口子乾仗乾的驚天動地。
鬨得婦聯和上級領導一起出麵,該罰的罰,該檢討的檢討。
但是沒卵用,張小譚繼續我行我素。
她男人受不了要和她離婚,她以死相逼。
最嚴重的一次據說一根繩子上了吊,被路過的嫂子發現把人救了下來。
太能作,最後楞是把她男人給他作走了。
得知她的豐功偉績,易遲遲錯愕瞪大眼,“她男人主動退的?”
“主動退的。”
實在是沒招了,招架不住他媳婦。
提起張小譚漢子,楊青頗有些無奈接話,“我家老黃說龔長明就是被他媳婦拖累的。”
那確實。
管又管不住,離又離不了。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嘛,“估摸著離了。”
“嗯?”
易遲遲這話一出,季簡和楊青同時看了過來。
“為啥呀,在隊裡都沒能離,走了還能離成?”
“正是因為在隊裡,才離不了。”
因為心有顧忌,若龔長明鐵了心離真讓人死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問題不在他,他的前途也沒了。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連妻子都管不好乾仗乾得驚天動地逼得領導出麵的人,誰敢委以重任?
能力再強也不敢啊。
因為有不安定因素。
然而他退了。
扼住他命運後脖頸的威脅沒了,回到地方上若是還有感情,一切都好說。
沒感情的話……
龔長明有的是方法重獲自由。
她這番分析一出,季簡和楊青恍然大悟。
隨後,楊青給出評價,“那鐵定沒感情,就她那個鬨法,再好的感情也會變磨滅。”
“而且吧,”四處看看,見除了她們三沒外人,楊青又吐槽了一句,“男人狠起來是真的可怕。”
這是實話,季簡讚同點頭,“確實,就拿我老家一個姐姐來說,年輕的時候也和隊友和諧美好過,後來說翻臉就翻臉,現在老慘。”
楊青想問怎麼個慘法,然而腦袋太疼,隻能放棄。
“我想回家。”
易遲遲和季簡麵麵相覷,隨後看了看她的頭。
“你這怕是回不了家吧?!”
說到這裡,易遲遲想起個問題,“你有腦震蕩沒有?”
“有。”
她微微點頭,“張昕說摔的有點狠,輕微腦震蕩。”
“那你還是聽醫囑吧。”
醫生不讓回家,就踏踏實實在衛生所待著。
“掛水了。”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張昕拿著藥水和輸液器走了進來。
楊青蹭地一下坐起身,又哎呦著慘叫著捂著頭躺回去,易遲遲她們嚇了一跳,趕緊讓她彆亂動。
張昕更是沒好氣道,“你現在是傷患,悠著點行不行?”
楊青看著張昕給自己綁上壓脈帶,一臉鬱悶,“我以為不用輸液。”
“理論上來說大部分腦震蕩患者都無需輸液,但架不住你情況不一樣,腦袋磕破了還流了那麼多血。”
楊青就歎了口氣,“無妄之災。”
易遲遲,“……其實也談不上,主要是你對自己的體力和身板沒數。”
大爺大媽都是一種極為可怕的生物。
特彆是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為了讓家裡人吃上一點肉,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可怕的。
平時豬肉去慢了都被搶完,牛肉這種稀罕肉搶得隻會更狠。
畢竟手快有,手慢無。
人類的基因就抗拒不了來自肉類的誘惑,特彆是油水奇缺的情況下。
楊青翻了個白眼,“遲啊,我現在是傷患,你說點好聽的哄哄我行不行,真心犯不著拿話來刺我。”
“讓你長點記性挺好。”
季簡幫腔,笑眯眯問她,“下次還搶不搶了?”
“不搶了,怕再來一次。”
說話間,張昕給她紮好了,彈了彈輸液管,她叮囑道,“等下差不多完了喊我。”
“好。”
張昕很忙,給楊青打完點滴就走了,易遲遲和季簡陪著她。
陸陸續續有軍屬過來,等她水掛完兩人告辭離開。
走到半路,易遲遲遲疑道,“我想去菜站看看。”
季簡停下腳步,納悶道,“去菜站乾什麼?”
“牛內臟我感覺沒賣完。”
季簡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你要買牛心牛肺那些?”
“不是,我想買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