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也忙,丟下一句話後找了個坐位開吃。
易遲遲則連點幾個菜,“班長大哥,一樣來一點。”
“又給林家弟妹帶飯啊。”
老班長姓王,名啥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老班長,以示尊敬。
易遲遲這幾天天天來食堂一日三餐的打飯,以後和老班長混熟了。
看她拿了四個飯盒過來,就知道怎麼回事。
她嗯了聲,“林嫂子肚子大了,路也不好走,順帶著給她帶一下。”
“中。”
家屬嘛,男人不在的時候就得互相幫襯。
不然遇到點啥事沒個人幫襯,太難了。
老班長手快,很快就把四個飯盒打滿,還想著順手幫忙扣上,易遲遲見了趕緊開口,“班長大哥,那個黃辣醬能來一勺不?”
老班長手一頓,詫異抬眸,“你吃?”
“不是,林嫂子想吃辣。”
他沉默兩秒,提醒道,“大妹子啊,那個辣醬超級辣。”
他們炒菜的時候,都隻放一點點。
這要一勺吃下去,他怕林家弟妹被辣哭,等老林回來知道了來和他乾架。
“那少來點行不?”
“行的。”
他點了點頭,再次提醒,“不過妹子啊,林家弟妹要是不能吃就彆吃了。”
可彆因為舍不得浪費糧食把肚子吃壞。
對孕婦來說太危險。
“我會看著她的。”
有了這句話,老班長放心給她挖了一勺辣醬。
季簡是真的猛,明明不是那麼能吃辣的人,卻把一勺辣椒醬吃了個乾乾淨淨。
還覺得太少,沒吃過癮。
易遲遲看著她臉上的淚痕,以及她眼角滾落下來的淚珠,沉默兩秒後滿頭黑線拿了帕子給她,“擦擦眼淚。”
“明天再給我搞點。”
她一邊擦淚,一邊預定明天的辣椒醬。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易遲遲收拾桌子,問她,“你晚上洗澡不?”
“要洗的。”
這種天氣不洗澡扛不住,滿身的汗。
“我去燒水。”
下雨沒太陽,想曬水都曬不了,隻能燒熱水。
“我來。”
季簡扶著腰起身,易遲遲趕緊攔了,“祖宗喂,你歇著行不。”
“我怕讓你乾活了老聞回來揍我家老林。”
“那你就讓他揍一頓唄,又不是揍你,心疼個啥。”
“好歹也是我娃的爹,我們娘三還得靠他吃飯呢。”
言下之意,有必要心疼一下。
易遲遲懶得搭理她,麻溜跑廚房燒了一大鍋的水。
又扶著季簡回家去洗澡換衣服,再把人帶回家休息。
電閃雷鳴,睡是肯定睡不著的。
萬幸的是電沒聽,所以夜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外加做鞋墊和刺繡。
淩晨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嘈雜的說話聲。
季簡肚子大了,尿頻尿急是常態,一晚得起夜好幾次,還會出現抽筋情況。
聲響傳來的時候,她正好抽筋,易遲遲被她痛苦的呻吟聲吵醒,正在給她按摩。
“打雷?”
易遲遲擰眉聽了聽,“不像,好像是樹斷了砸到了什麼東西。”
說著,兩人碰了個眼神,異口同聲,“老趙家。”
老趙是三團二營的連長,抓鬮抓到的房子在他們這排屋子的東麵儘頭。
院子裡有一棵大柳樹。
“遲遲你趕緊去看看,老趙媳婦不頂事。”
“你待在家裡,我去看看。”
老趙媳婦確實不頂事,不是人不行,而是身體不行。
這位生娃的時候難產大出血,醫院耗儘洪荒之力把人救回來,但身體卻垮了。
跟個瓷娃娃似的。
孩子因為在肚子裡憋的時間過長,導致大腦缺氧智力有問題,生活無法自理。
為了這娘倆,老趙欠了一屁股債。
家屬區手頭寬裕的,都給他家借過錢和票。
平時也多有照顧。
為了還債,老趙是拚了命的乾,在家的時間不多。
這次也不例外,不在家。
易遲遲和齊嫂子她們趕到時,趙家嫂子娘倆已經被鄰居從屋子裡搶了出來。
雷把院子裡的大柳樹劈了,倒是沒燒起來,但樹斷了。
斷裂的樹枝將房頂砸了個洞,上麵鋪的瓦片撲簌簌落下,人隻受了一點皮外傷,但受驚不小。
和嫂子們將趙嫂子和哭嚎個不停的趙平安哄好安頓好後,一群人站在屋簷下看著院子裡被雨水澆淋的樹犯愁。
“這樹咋整?”
“還能咋整,等天亮了找後勤過來處理,房頂也得補一下。”
也隻能如此了。
“這樹好端端的怎麼會斷?”
“蛀了。”
盯著樹好一番打量,還近距離察看過的易遲遲給出答案,“內裡都快蛀空了,雷劈沒受住就斷了。”
眾人,……果然,院子裡種樹危險性太高。
一群人沉默著盯著樹看了半晌,齊嫂子看向和趙家比鄰而居的路家嫂子,“小雲啊,今晚先讓趙家娘倆在你家待一晚,你看行不?”
路家嫂子姓雷名雲,年紀不大,卻長了張討喜的圓臉,為人有點掐尖要強,但性子不壞。
聞聲笑道,“行的,我會照顧好他們娘倆,你們就放心吧。”
然後,她趕小雞似的驅趕道,“行了行了,都回家休息去吧,一切等天亮再說。”
於是,眾人散去。
易遲遲到家時季簡正守在門口,見她進屋趕緊問怎麼回事。
易遲遲言簡意賅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她一臉後怕的拍拍胸口慶幸道,“人沒出事就行。”
“一點皮外傷,張昕已經處理好了。”
季簡嗯了聲,見她衣服濕的差不多,催促道,“你趕緊去擦洗一下換身衣服。”
是得搞搞,生病就不美了。
十分鐘後,易遲遲渾身清爽的回了屋,季簡突然來了句,“明天院子裡的樹一棵都彆想留下。”
“倒也不至於。”
一些低矮品種的不會鋸掉,像趙家院子裡的大樹鐵定保不住。
果不其然,翌日後勤浩浩蕩蕩的來處理樹木了。
大樹全部鋸掉運走,半大不小的樹攔腰斷掉。
易遲遲家的院子裡有一棵枝繁葉茂卻掛不住果的桃樹,被斷了頭,從高大修長變成低矮粗壯。
之所以有粗壯,是後勤隻斷頭,不修枝。
然後,終於回家的聞時,發現家屬區來了個大變樣。
他站在門口,看著自家院子裡麵目全非的桃樹,百思不得其解道,“我這出門也就七八天,咋桃樹沒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