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建東看看聞時,又看看易遲遲,問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那你們倆是怎麼看對眼的?”
夫妻倆碰了個眼神,由聞時回答。
“緣分到了。”
多的一個字不肯說,寧建東也沒想著深問,隻道,“希望我大侄子也能緣分快點到。”
說到這裡,他唉聲歎氣,“老大不小了,再不結婚真的娶不到媳婦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易遲遲安慰道。
寧建東覺得有道理,但還是放心不下。
沒忍住抱怨道,“你怎麼就沒個姐妹呢。”
易遲遲哭笑不得,感情她沒姐妹和他家大侄子結親還成了她的錯。
這就很不講道理了。
“叔,你可以找朋友問他們家有沒有大侄女,周圍的人脈圈子都發動起來,以寧家的條件真心想娶個媳婦很容易。”
確實容易,但大部分都看不上。
看得上的要麼有對象,要麼已經結了婚,沒有對象也沒有結婚的,因為他大侄子軍人的身份拒絕。
軍嫂這個身份對很多未婚女同誌來說是一個誘惑,特彆是鄉下姑娘。
可對軍人群體有所了解真心疼愛女兒的人家,大多不讚同乖女做軍嫂。
因為軍嫂難做。
能隨軍的還好點,不能隨軍的兩地分居就算了,還得一力承當贍養老人,撫育孩子等重擔。
這也導致了他大侄子找對象難。
“他要求多。”
“讓他自己找。”
聞時給出誠摯的建議,“叔你也說了他要求多,就算你們真給他找了,他也不見得能看得上,何苦操那個心呢。”
這話有道理,寧建東聽進去了。
“回去和大哥說。”
說說笑笑間,一頓飯吃完了。
從國營飯店出來,寧建東問他們晚上睡哪裡,要不上他家去?
聞時拒絕了,說有地方睡。
然後,雙方道彆後朝不同的方向離開。
寧建東回家,聞時帶著易遲遲去見他的轉業戰友侯大海。
這是位高大魁梧的絡腮胡大漢,卻長了張超級減齡的娃娃臉。
那個反差簡直是絕了。
聲如洪鐘,易遲遲聽見他說話感覺跟聽見打雷似的。
見到聞時,他上來就是一個熊抱,然後邦邦給了他兩拳。
“狗東西,有需要的時候知道我,不需要我的時候當我不存在,誰家做兄弟和你一樣啊。”
話裡充滿了抱怨,那雙清澈堅定的眼眸裡卻溢滿了喜悅。
顯然,他對聞時的到來感到驚喜。
“說的你好像不是狗東西似的。”
聞時毫無形象翻了個白眼,隨後指了指易遲遲,“認識一下,我媳婦易遲遲。”
“遲遲,這我在邊城的兄弟侯大海,你喊他猴子猴哥都行。”
“弟妹好。”
“猴哥好。”
雙方互相問好後,侯大海問道,“你們吃了沒有?”
“吃了。”
聞時將手裡的飯盒遞給他,“給你帶的紅燒肉。”
“我瞅瞅。”
侯大海打開飯盒看了看,樂得見牙不見眼,“這還像點話,知道給我帶菜。”
說到這裡,他不滿道,“你肉帶了,為什麼不給我帶飯?”
“……忘了。”
聞時理直氣壯,“我隻惦記著你愛吃肉,沒惦記著你愛吃飯。”
這話就讓侯大海不知道怎麼接,隻能領了人去食堂邊吃邊聊。
“晚上值班?”
“出了個案子,這段時間都在連軸轉。”
侯大海是軍轉公安,能讓他們連軸轉的案子,鐵定不小。
知道紀律的聞時沒想著問,來自資訊發達後世家裡還有人乾相同職業的易遲遲更不可能問。
因此,雙方聊起了彆的。
剛把飯吃好,有人來喊侯大海出任務,他歉意道,“對不起啊老聞弟妹,任務要緊,下次再聚。”
“好。”
食堂在派出所後麵,想去前麵需要穿過辦公室,路過自己的辦公桌時,侯大海順手打開拿了票遞過來。
“明早七點十五的乾部車廂,可彆記錯時間誤了車。”
“誤不了。”
聞時接過票回了句,侯大海嗯了聲,朝易遲遲點了點頭,“弟妹下次見。”
“猴哥注意安全。”
易遲遲禮貌道彆,隨後和聞時站在門口目送他和同事踩著自行車風馳電掣離開。
等人消失在視野後,兩人才閒庭漫步似的朝火車站而去。
“公安出任務都是騎自行車?”
“很好了,以前都是走路。”
聞時笑道,“我還有個戰友,轉業到了楠城某鄉鎮乾公安,整個派出所就一輛自行車,誰要是騎走了,再有任務就得靠腳走或者跑。”
易遲遲,……這就是大伯他們說的腳蹬時代。
到了七十年代末,摩托時代會開啟。
先是二輪摩托,再是俗稱侉子帶鬥的邊三輪。
然後是四輪時代。
不過現今距離四輪時代還太過遙遠,二輪三輪都還有好幾年的時間。
“你們在邊城出任務的時候,都靠什麼交通工具出行?”
“正常情況是車,特殊情況馬、自行車、雙腿都有。”
“都挺不容易的。”
她沒忍住感慨了一句,聞時見縫插針輕聲道,“媳婦,你看我都這麼不容易了,你以後可得多疼疼我。”
自打確定戀愛關係後,這貨就開始不要臉發展了。
要是換個害羞的姑娘,怕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然而易遲遲臉皮厚,聞聲點了點頭,“好的,我一定多疼疼你。”
她疼人的姿勢與眾不同,在招待所給他畫了幅畫。
鉛筆,白紙,素描。
沒畫完時,按照她要求擺姿勢的聞時對畫充滿了期待,還暗戳戳決定這畫不給媳婦帶走,他得留著自己收藏。
畫完後,看見畫作的他隻覺得一股熱浪由腳底板直衝頭頂天靈蓋,臉紅心跳呼吸困難。
“這、這啥?”
他顫抖著唇不敢置信看向易遲遲。
“你啊。”
易遲遲笑眯眯問他,“喜不喜歡?”
“喜歡是喜歡,但媳婦你真不覺得你這畫有問題嗎?”
誰家好人會給自家漢子畫這種澀氣滿滿的畫?
不覺得自己畫作有任何問題的易遲遲笑道,“夫妻情趣你又不拿出去見人,怕啥。”
“……我收著。”
他拿了素描折疊好放進口袋,心裡下了決定,明天沒到家之前堅決不讓任何人近身。
不然他要沒臉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