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也也太少了。”
聞時拿了碗筷給他每樣夾了點,林求平忙不迭拒絕,“夠了夠了,你們自己也要吃。”
易遲遲就笑,“下次嫂子做好吃的,給我送點來就行。”
“對,我媳婦不做飯,有啥好吃的惦記著點。”
聞時這話一出,林求平也不好再拒絕,他笑著點了點頭,“那就這樣說定了。”
然後,他端著碗離開。
隔了十來分鐘,季簡拿著碗過來還,易遲遲還沒來得及招呼她,她就來了句,“小易,明天上家吃飯。”
易遲遲,……這速度也太快了。
“不用,明天讓老聞做。”
她笑著拒絕了季簡的好意,啥都定量的年代,是真不好意思上人家裡去吃飯。
容易把人的口糧吃掉,這事不能辦。
“下次,等我下次過來再去。”
“為啥要下次?”
季簡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易遲遲就看了眼廚房,隨後朝她招了招手,等她配合將耳朵伸過來後,壓著聲音笑說,“我得在回去前把老聞教成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漢子。”
“……他願意?”
“願意。”
季簡來了興趣,“你咋教啊,我也想把我家老林教出來。”
這個易遲遲可不敢亂出主意。
隻能告訴她,“你明天看聞時的表現,然後對標聞時來要求你家老林,有人在前麵打頭陣,他應該不會有太強的逆反心理。”
確實沒有,但苦不堪言。
不止林求平有苦說不出,老齊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家屬區沒有秘密,自打聞時開始學著做飯後,他就化身為了勤勞的田螺姑娘。
之前易遲遲的衣服都是他洗,不過是在後院背著人洗。
現在不背人了,直接在前院光明正大的洗。
然後,被左鄰右舍看見了。
等看見他整理菜地,拿著掃把掃屋子給易遲遲刷鞋之類後,各家女主人坐不住了。
紛紛按照相同的標準來要求自家漢子。
不是沒人拒絕。
可拒絕沒用。
媳婦會不高興,也不大吵大鬨,就默默垂淚,嘴裡還嘰嘰咕咕說著嫁錯漢子、為啥彆家男人知道心疼媳婦等等話。
那可憐樣簡直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這誰繃得住啊。
反正林求平他們繃不住,能咋辦?
乾唄。
但怨氣卻就此積攢了下來,不過不是對自家媳婦,而是對聞時。
然後,聞時被抱怨了。
這天他們下班一起回家,路上齊誌遠唉聲歎氣,“老聞啊,你能做個人不?”
聞時手裡拎著一條魚,正琢磨著是給他媳婦做清蒸魚的好,還是給她做個紅燒的好。
猝不及防聽見這句話,他愣了下,“我怎麼不做人了?”
他一直有好好做人。
對祖國忠誠,對領導尊敬,對戰士們愛護,對同僚友愛。
對老娘孝順,對媳婦那更是非原則性問題,媳婦說東他堅決不往西走。
挺了挺胸膛,他驕傲臉,“我好男人。”
“是挺好。”
一團團長聶長風冷笑,“就是太好了,搞得我們回家想輕鬆一下都不行。”
聞時秒懂這一出是為什麼,頓時樂了。
“你這話還有臉說。”
他冷嘲熱諷,“你都知道回家想輕鬆一下,嫂子她們就不想輕鬆一下?”
“……那肯定是想的。”
“這不就得了,你們一年到頭滿打滿算在家的時間怕是三個月都沒有,就算這三個月你們天天乾活又咋了,嫂子她們可是一年到頭沒個停歇,彆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話把所有人都乾沉默了。
有道理嗎?
可太特麼的有道理了。
他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組織,唯獨對不起父母妻小。
在外的時間比在家長,和戰友之間相處的時間同樣比父母妻小長。
他們對家庭唯一的貢獻,就是每個月的工資。
可他們媳婦也沒吃白飯啊,沒隨軍前在家操持田地,孝敬父母養兒育女。
隨軍後忙工作,家裡家外一把撈。
論辛苦,也沒比他們差到哪裡去。
“你確實好男人。”
拍了拍他的肩膀,聶長風感慨,“枉我們比你年歲大,卻比不上你能體諒人的辛苦。”
聞時嗬了聲,“你們哪裡是比不上,你們是因為身為既得利益者,選擇做那個睜眼瞎。”
彆開玩笑了,他們這支隊伍的人來自五湖四海,能乾到現今這個職位的都是血海裡摸爬打滾出來的。
生死線上都走了那麼多遭,這點事要說看不明白那是扯淡。
無非是視而不見和有意忽視而已。
這話挺犀利,反正聶長風他們被他說的老臉一紅,有些尷尬。
“好歹也是同僚,你給我們留點麵子行不行?”
“我給不給你們留麵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再不好好表現,嫂子她們真的會撂擔子不乾的。”
他輕聲提醒,“你們得知道,人生在世最怕對比,之前沒我,你們愛咋滴咋滴,現在我表現好了,立刻就把你們顯了出來,容易心裡不平衡,懂嗎?”
可太懂了。
所以說聞時是他們的孽。
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家夥做鄰居,簡直是要命。
但事已至此,他們隻能好好表現。
畢竟,後院失火一點都不好玩。
“行的,回去我們就好好表現。”
眾人信誓旦旦,聞時滿意頷首,“這才對嘛,家和萬事興,聽媳婦話過好日子。”
這可都是至理名言。
眾人,……已經不想說話了。
所以,各回各家。
自覺教育好兄弟們的聞時,昂首挺胸進了屋,易遲遲正沉浸式工作,沒聽見動靜。
他放輕腳步來到她旁邊,探頭往繡繃上一看,發現整支在冰雪掩蓋下半隱半現的梅花已經繡完了,栩栩如生的好似能聞到梅香。
細節處理的是真棒,覆蓋在梅枝和梅花上的冰雪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繡出來的,跟真的似的。
現在正在繡鳥。
手指翻飛間,細如發絲的絲線在絹布上穿梭,針針入畫。
見她繡的認真,他也沒想著出聲喚醒她,而是提著魚去了廚房,洗米備菜點燃灶膛開始做飯。
昨夜下了場雨,柴有些潮氣,有隱隱約約的煙霧飄到前屋廳堂。
鼻尖嗅到煙味的易遲遲從工作狀態中回神,放下針線將東西收拾好放回臥房後,捏著脖頸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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