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吃不習慣。”
“還拉肚子。”
“天氣也不對,又悶又熱。”
他碎碎念抱怨,習慣了北方乾燥氣候的他,對南方潮濕悶熱的氣候是萬般不適應。
說到這裡,他看向穆妲,“真是難為我媳婦了,竟然在南方生活了這麼多年。”
穆妲就笑,“南方挺好的。”
“確實挺好。”
藥子叔這話接得順口,易遲遲就歎氣,上一秒還在嫌棄南方不好,現在又改口。
她算是看出來了,藥子叔有做妻奴的潛質。
挺好,蹉跎半生,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那姑娘再次歸來。
藥子叔這後半輩子,穩了。
“叔,你和我師娘領證沒有?”
“回來領!”
“辦酒不?”
“辦,風光大辦。”
他念了幾十年的人,可不能委屈了她。
“日子選好沒有?”
“還沒,準備去找五太奶看個日子。”
秦久萌萌噠問,“酒辦完了是不是要生小弟弟和小妹妹?!”
這話一出,穆妲眼圈紅了。
藥子叔趕緊握住她的手,溫聲跟秦久道,“我們不生,爺爺沒還沒稀罕夠你奶奶,不想要孩子。”
穆妲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彆聽他的,是我不能生。”
“你怎麼說了?”
藥子叔急得麵紅耳赤,穆妲反手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輕笑著說,“你都不嫌棄,我又有什麼不敢麵對的。”
“對不起,都怪我沒早點找到你。”
“不怪你。”
穆妲看著他,目光幽遠似懷念又似遺憾,“怪我失去記憶幾年,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又想著你可能已經結婚了,也不敢來找你驗證一下。”
易遲遲滿臉懵,這是什麼狗血發展?
打死她也想不到,她的人生中竟然真的有人和失憶扯上關係。
一問才知道,原來穆妲參加過淮海戰役。
也是那一戰,讓她在救治傷員的過程中自己也身受重創。
半邊臉毀了,腹部被彈片擊中失去了生育能力,頭部也因為受傷有血塊壓住神經,導致了一部分記憶缺失。
在醫院躺了足足半年,她才恢複的差不多。
但身體卻垮了。
後來她去了南方工作,因為是醫療工作者,她自請下基層去了聞時他們所在的部隊做軍醫。
一開始聞時不敢認她,畢竟隻知道一個名字,也沒辦法確定她是不是藥子叔心裡的那個人。
後來和賀雲鬆一琢磨,再一對年齡和從軍經曆,兩人覺得怕是**不離十。
再一試探,確定了。
然後才有藥子叔千裡追妻的結果。
得知穆妲也是醫療工作者,易遲遲第一反應是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瞬間腦子一熱脫口而出,“我以後是不是可以不出診不看病隻負責製藥種植草藥這一塊?”
她高興的像隻二哈,渾身都洋溢著歡快的氣息。
藥子叔見不得她這幅高興樣,兜頭一盆涼水潑了過來。
“我看你是想屁吃,還不出診不看病,你師娘得去醫院上班。”
“哈?!”
易遲遲心拔涼拔涼的,不敢置信朝穆妲求證,“師娘,你真要去醫院上班呀?”
“是啊,我工作關係轉過來了。”
她一個資深醫療工作者,想閒著也不現實。
何況她也不想閒著。
她還能活幾年,可以繼續為祖國的醫療發展做貢獻。
易遲遲哦了聲,“那師娘你好好乾,以後我們缺藥就找你幫忙申請。”
醫院有人對他們來說是好事,至少申請藥物方便。
想到藥物,她起身來到櫃台前打開抽屜拿了單子給藥子叔,“叔,西藥都用完了,你看著辦吧。”
藥子叔接過瞅了眼,“你沒打報告?”
“打了,還沒來得及去公社。”
“明天去申請。”
話音未落,他拿了個小包袱遞給她,“給你接了個活。”
“什麼活?”
易遲遲好奇接過包袱,剛準備打開就聽見他說,“一幅觀音像,我幫你開價一千二,主家同意了。”
“???觀音像?”
好家夥,她藥子叔這麼猛的嗎?
去了趟南方,追回個媳婦不說,還給她搞了個賺外快的機會。
價格還開的這麼高。
她忙不迭打開包袱,發現裡麵是一張蠶絲絹,和顏色各異的絲線。
質量非北方城市能比。
就算是上次鬱如棠拿來的絲線質量很好,和藥子叔帶回來的這些也沒法比,就不在一個檔次。
“怎麼搭上線的?”
“坐火車搭上的。”
說起這件事,藥子叔也覺得挺離奇,他言簡意賅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不複雜。
簡而言之就是他坐火車坐到一半,救了個乘坐軟臥的大乾部。
那位大乾部呢,和他目的地相同,都是羊城火車站下車。
兩人就這樣聊上了,然後他被換到了臥鋪車廂,和大乾部做了室友。
至於刺繡真是個巧合,易遲遲之前繡了不少帕子,送過鬱如棠,送過藥子叔,也送過王楠他們。
大師級技術在這裡,哪怕布料差,線差,出來的成品也是一絕,惟妙惟肖又靈氣逼人。
不巧,藥子叔那張帕子是一叢翠竹,他拿出來用的時候被大乾部看見了,開口想看看。
一看就對她的繡技讚不絕口,隨後開始打探她的消息。
藥子叔怕替她惹麻煩,一開始不肯說實話隻想著把人敷衍過去。
大乾部看出來了,也沒強求。
但這個不強求隻是暫時。
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麼,藥子叔不肯說。
反正回來時,他就替易遲遲接了這個活。
還定好了明年八月交貨。
看著他遞過來的錢,易遲遲納悶,“那位就這麼相信你?”
自備材料,提前付款兩百,還接受明年八月交貨,這哪裡是乾部,這是活生生的財神爺呀!
“有這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是我把聞小子和賀小子給壓出去替你做擔保了!”
易遲遲目瞪口呆,這操作不是一般的騷。
“他們倆同意?”
“同意啊,他們倆相信你。”
易遲遲就覺得,就算這幅觀音像不為錢,為了聞時和賀雲鬆的那份信任,她也得拿出十分的精力來將觀音像繡到完美。
唯有這樣,才不會辜負兩人的信任。
念及此處,她開始找藥子叔打探大乾部對觀音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