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繡的大狸。”
本來一開始沒打算搞雙麵繡,繡小貓咪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大狸大戰老鼠的矯健英勇模樣。
然後一時技癢,就搞了個雙麵繡出來。
“神韻抓的真好,大狸的眼神有殺氣。”
柳蘭用近乎詠歎調的語氣感慨,“一看就是貓老大。”
“不過”
指尖輕觸棉布和繡線,她頗有些遺憾道,“感覺這塊布配不上你的手藝和絲線。”
易遲遲歎氣,“沒辦法,我手頭沒蠶絲絹。”
繡線是鬱如棠準備的,倒是上好的絲線。
“沒打算賣,準備送給藥子叔。”
大隊長他們還能用煙酒感謝,藥子叔雖然也抽煙喝酒,但沒癮,煙酒對他來說屬於可有可無的存在。
除此以外,藥子叔還有點文青的趕腳。
偶像是李清照女士。
一個能喜歡李清照女士的漢子,絕對欣賞的了雙麵繡。
正好藥子叔對大狸看得重,她把藥材搞亂了挨罵,大狸把藥材搞亂了,不但不被罵,還被藥子叔當祖宗似的抱走伺候好,再去收拾藥材。
雖然藥子叔說他對大狸好,是因為大狸會打獵養家。
但易遲遲覺得,藥子叔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貓奴。
有了大狸,看見外麵的野貓還是會跟癡漢一樣挪不動腳,眼裡恨不得冒紅心的感歎這貓長的真好,這貓氣勢真足之類的。
因此,繡上大狸的雙麵繡,愈發能讓藥子叔滿意。
易遲遲有這個自信。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和老爺子結完賬把人和狐狸細犬一起送走後,易遲遲進入了白天蹲在隊醫室和藥子叔處理藥材,替藥田除草的活中。
晚上回去後開始刺繡的忙碌狀態。
新知青之間每天好似唱大戲一樣的你愛我,我愛你,不愛她的戲碼都沒心情看。
半個月後,她將製好的藥粉去公社寄給了聞時他們。
一個月後,她帶上繡好的雙麵繡去了隊醫室。
“叔,生日快樂!”
易遲遲見到藥子叔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生日祝福。
隨後雙手捧著刺繡送過去,“送你的生日禮物。”
她笑眯眯,正拿著切刀準備去切三七的藥子叔愣了好一會,才顫抖著雙手放下切刀,伸手接過卷起來的繡品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
“你自己說的。”
不記得自己有說過的藥子叔麵露狐疑之色,易遲遲見之不好,趕緊轉移話題,“你不打開看看?”
“是得看看。”
不看還好,一看藥子叔發出尖銳的爆鳴。
“小貓咪,兩隻小貓咪,其中一隻還是大狸”
他眼眸亮晶晶的將繡品翻來覆去的看,隨後一陣風似的朝後院刮去,“大狸快看,你遲遲姐姐給你繡畫像了。”
易遲遲,啥玩意?
雖然她和藥子叔是名義上的師徒,但是,她和大狸可什麼關係都沒有。
這隻傲嬌貓連擼都不讓她擼,心情好的時候主動過來蹭蹭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路過她身邊還會給她一巴掌。
手非常的賤。
她才不想做這樣一隻小貓咪的姐姐!
“你也喜歡是不是?”
“喵喵嗷嗚哇啦”
大狸變調的聲音隨之而來,易遲遲耳朵抖了抖,歎息一聲認命的拿了切刀去切藥材。
藥子叔今兒指望不上了。
她坐在小馬紮上,擺好工具拿來需要切片的三七哢嚓哢嚓開工。
薄厚相間的三七片在冷酷無情的切刀下落在油紙上,鼻息間是三七特有的味道。
很快,藥子叔肩膀上扛著大狸出來了。
“遲遲你待著,我出去辦點事。”
“啥事?”
“小孩子家家聽話就行,管那麼多乾什麼。”
這是不肯說的意思。
易遲遲沒轍,隻能目送著他扛著大狸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這時
“易知青嗚嗚”
未語淚先流,聲音嬌軟甜膩的好似,鼻息間都是濃鬱的工業糖精味道。
易遲遲打了個哆嗦,心裡叫苦連天麵上卻絲毫不顯地抬起頭,看著淚眼汪汪的關明月,“關知青,你有事嗎?”
關明月是新來的三個知青之一。
剩下兩個女知青叫宴晚晚,男知青叫寧海濤,是一對。
這三位來自一個大院,父輩都有交情,貨真價實的青梅竹馬。
原先三人好得如漆似膠。
但自打宴晚晚和寧海濤成為一對後,同樣喜歡寧海濤的關明月成了死纏爛打的牛皮糖。
三人友誼出現了明顯的裂縫,然後裂縫逐漸變大,直到徹底破滅。
關明月被兩人徹底孤立了,這位開始往易遲遲他們這邊靠。
但性子太不討喜,易遲遲他們這群人沒一個喜歡她。
看見這位,她是真的頭大。
也希望她不要為難自己。
正祈禱著,這位捂著小腹可憐巴巴道,“我肚子疼,易知青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易遲遲觀察了一下她的麵色,又小狗似的聳了聳鼻子,沒聞到血腥味,不像氣血兩虛的特殊時期。
初步可以排除是痛經造成的疼痛。
“來,我扶你進去看看。”
她將關明月攙扶進了室內,一番檢查問診後看著唉喲叫喚的關明月神色凝重起來,“關知青,你得去公社醫院。”
“去醫院?”
關明月驟然起身,又哎喲一聲疼的倒在椅子上捂著肚子小臉蒼白問,“易知青,我到底怎麼了?”
“急性闌尾炎。“
很明顯的轉移性右下腹痛,“我先給你紮兩針緩解一下疼痛,然後去醫院,你看行嗎?”
“行!”
她疼的渾身冒冷汗,隻想著快點解脫。
易遲遲見此拿了針出來消毒,隨後給她紮了兩針。
剛紮好,藥子叔哼著小調回來了。
“叔,趕緊去喊隊長叔準備拖拉機,關知青急性闌尾炎。”
“啥?闌尾炎?”
心情很好的藥子叔一下子急了,咻地竄了進來,“閨女,叔給你把個脈啊。”
話音未落,他抓了關明月的手腕把了起來。
兩分鐘後,“等著,我去喊柳老二開拖拉機。”
說著手一鬆一陣風似的刮走。
原本麵露期望之色的關明月眼裡的光暗了下來,看樣子這個醫院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