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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說罷就走了，看也沒看謝長安一眼，直接無視了她，仿佛兩人從未有過任何交集。
她雖麵上不顯，暗暗也鬆口氣，畢竟對方要是真問點什麼，她還真得斟酌再三。
本不該與他們這等小人物的滄溟上仙也在三人麵前停步。
棹月等人越發戰戰兢兢。
這位上仙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比墨城還要難應付，彆是一句話回不好，就給他們來個灰飛煙滅，去跟複坼作伴了。
滄溟上仙身上的藥香濃鬱，味道跟無為宮如出一轍，想是用了上回善齊讓謝長安送去的靈藥。
鸚鵡話多，腦子裡也總有些天馬行空的念頭，棹月就忍不住胡思亂想，想滄溟上仙的傷勢到底有多重，重到連步履都比墨城上仙要慢一些，又想這位上仙戰力無敵，可是先在第二次仙界之亂裡受了傷，且在彌補天縫裡受了傷，這幾次傷勢加起來，會不會動搖他的修為和地位，可他不好好養傷，還亂跑出來做什麼。
“你們為何在此？”滄溟上仙開口。
棹月餘光一瞥，發現對方居然就站在自己麵前，登時嚇得差點跳起來。
“我、我們是來借法寶的！”他磕磕巴巴，不知道該不該說謝長安想去歸墟引渡的事，“這琅嬛仙府七層以下的法寶是允許外借的，我們一路看上來，不巧就撞見了幾位……”
“哦？”
滄溟的聲音很慢，仿佛一位養尊處優的名士，而非殺伐果斷的上仙。
棹月記得他從前說話並不遲緩，想來是傷勢的影響所致。
“借到了什麼，我看看。”
話已至此，謝長安不能不有所回應。
她拿出斷劍，雙手奉上，目光難免與對方有所接觸。
上仙依舊帶著半張麵具，那麵具下麵的猙獰血痕均被遮掩。
她無法窺見一絲一毫熟悉的氣息，更無法判斷祝玄光的神魂是否還在，隻能保持心境空明，以免出現破綻。
對方手指輕輕一動，那斷劍便自動落入他手中。
“劍未斷之前，倒也稱得上仙器，如今不過爾爾，借去何用？”滄溟道。
謝長安低著頭沒作答，似乎打定主意把啞巴裝到底了。
對方也並不需要她回答，哂笑一聲，便又將劍還給她。
隻是一同落入她懷中的，還有另外一把劍。
完好無缺的劍，劍鞘外形看不出特彆之處，甚至連外溢的靈氣也感應不到。
“且借你一把新劍，用完便須還我，就當本君酬你上回過去送藥之功。聽懂了嗎？”
棹月目瞪口呆，看著滄溟說罷，施施然離開。
他尋思滄溟上仙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還主動借劍。
“你上回去送藥，發生了什麼嗎？”
謝長安敷衍道：“我送完藥便回了，怎會發生什麼。”
“怎麼不問我？我知曉發生了什麼！”
愛湊熱鬨的小仙使再次強行插進來。
“據說滄溟上仙喜歡仙使靈均，還想讓她當自己的道侶呢！”
棹月：？
謝長安：？
話未竟，又有一個聲音插進來。
“什麼道侶？”
三人齊齊抬頭，發現居然是去而複返的墨城上仙。
小仙使登時噤若寒蟬。
墨城：“怎的不吱聲了？”
他的視線落在謝長安懷裡的劍。
“他還送你法寶？”
謝長安不好再裝啞巴了：“隻是答謝當日送藥的差事。”
墨城隨即反問：“既是差事，何來答謝？”
謝長安：……我隻是隨口搪塞，也沒防著你有此一問。
她根本不知對方與靈均從前有何恩怨，後來又關係如何，隻能繼續沉默。
墨城卻似乎將她的沉默當成不耐煩驅趕，冷笑一聲，忽然也扔來一件東西。
謝長安隻覺懷裡一沉，低頭看去，多了對玉環。
對方也不解釋為何給這對玉環，玉環本身又有何用，轉身拂袖便走了。
這回是真走了，走遠了。
三人：……
“我就說，傳聞言之鑿鑿，果然是有幾分根據的！”
確認墨城真的離開之後，小仙使馬上開腔。
謝長安料想接下來的話肯定是自己不想聽的，便裝聾作啞準備走人。
沒成想旁邊還有個棹月，非要多嘴問一句：“什麼傳聞？”
謝長安隻慢了一步，沒來得及捂上他的嘴。
小仙使興致勃勃：“現在半個上界都傳遍了，你們方才從第一層上來，難道沒發現盯著靈均看的人特彆多嗎？”
謝長安：……
小仙使：“還有啊，方才墨城上仙也出現了，他與靈均早年不是有個道侶之約嗎？難道因為他來了，滄溟上仙才出現的嗎？”
謝長安：……
小仙使：“這叫什麼，兩位上仙齊齊露麵，個中緣由竟是為了一位仙使？還是昔日道侶反目成仇，今朝重拾舊愛破鏡重圓？”
謝長安：“……你在這裡守門，委實是屈才了。”
小仙使：“我也是這麼想的。”
棹月麻木看著謝長安：“他說的都是真的？”
謝長安：“如此離譜荒誕之事，你覺著是不是真的？”
小仙使：“難說。”
謝長安與棹月難得異口同聲：“你閉嘴！”
小仙使委屈：“這又不是我編的，是恒殊宮自己傳出來的。你說你與滄溟上仙沒關係，他為何忽然借你法寶？”
棹月看她：“對哦，那他為何會把劍借給你？”
謝長安：“他方才不是說了嗎，酬我那日送藥之功。”
棹月喃喃：“從未聽說滄溟上仙如此和善好說話啊……”
小仙使不甘心插嘴：“所以我覺得傳聞未必不可信。”
棹月：“那墨城上仙給的玉環又是怎麼回事？”
小仙使：“這還不簡單，醋海生波，不落人後，滄溟雖強，我們舊愛也當有一席之地呢！”
謝長安很想把他嘴巴給縫起來。
她強行轉了話題：“方才他說，琅嬛仙府快關閉了，你要不趕緊去忙差事？”
小仙使掐指算了一下：“沒什麼差事要忙，等關閉我就更清閒了……對了，墨城和滄溟兩位上仙，你更喜歡哪個？”
謝長安：“既然七層上八層的結界已經損毀，那這一個時辰內，我們是否可以上去看看？”
小仙使：“這不大好吧，掌宮以下修為隻能待在第七層。你與墨城上仙真的沒有重修舊好的打算嗎？你告訴我，我可以偷偷放你上去一個時辰。”
謝長安抽了抽嘴角：“我雖不是掌宮，但我的境界已然提升了，不用你偷偷放。”
小仙使：“我想起來了，方才墨城上仙的確好生奇怪，起初明明是與我說話，眼睛卻像是在看你，你們二人到底……你說什麼，你境界提升了？！”
他不自覺高聲起來，視線落在謝長安眉間的仙印，嘴巴忘記合攏，聲音戛然而止，半天沒能接下去。
棹月洋洋得意，與有榮焉：“你當誰都與你一樣，數百年不長進，隻能在這兒守門？走走，我帶你去八層入口！”
他也不管對方作何反應，兀自拉著謝長安飛至左前方，繞過一座碩大丹爐，後麵的雲霧格外濃鬱，且似往某處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