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慌亂,轉頭對著門外嬌聲說道:「哎喲,龍哥真是的,人家這不在嘛,催什麼催嘛……」
說罷,她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又對著角落的陸雲拋了個媚眼,低聲說道:「陸先生,您也聽見了,龍哥找我呢,咱們的事兒,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陸雲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蘇媚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隻好硬著頭皮走到了門邊,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油光鋥亮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一抹凶狠的笑容,正是上海灘青幫老大——趙金龍。
「喲,這不是蘇大美人嘛,怎麼,這麼久才開門,是在裡麵藏男人了?」趙金龍說著,目光越過蘇媚,朝房間裡掃了一眼,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龍哥,您可真會說笑,我蘇媚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嗎?我心裡眼裡,可都隻有您一個人啊……」蘇媚嬌笑著,伸手挽住了趙金龍的胳膊,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趙金龍一把摟住蘇媚的纖腰,哈哈大笑起來:「還是你蘇媚會說話,走,陪我去喝一杯!」
蘇媚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趙金龍強行拉出了房間。
陸雲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他自然不會天真地認為蘇媚真的會把一切都告訴他,這個女人,狡猾如狐,心狠手辣,為了自保,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他之所以答應蘇媚的條件,不過是緩兵之計,他要利用這段時間,查清真相,然後,親手將這些仇人,送入地獄!
陸雲悄無聲息地從蘇媚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沿著走廊,來到了百樂門的後台。這裡是舞女們換衣服的地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脂粉和香水的味道,喧鬨而嘈雜。
他走到一個角落,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十年前,他被人陷害,家破人亡,妻子帶著孩子不知所蹤。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她們,為她們報仇!
「陸先生,您怎麼來這裡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雲轉頭一看,隻見一個身穿紅色旗袍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女子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眉眼間帶著一絲嫵媚,正是百樂門的當紅歌女——白玫瑰。
「白小姐,好久不見。」陸雲微微點頭,將照片收了起來。
「陸先生,您是在找人嗎?或許,我可以幫您?」白玫瑰的目光落在了陸雲手中的照片上,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不用了,一點私事而已。」陸雲淡淡地說道,轉身準備離開。
「陸先生,您彆誤會,我並沒有惡意。」白玫瑰連忙解釋道,「我隻是覺得,您似乎有什麼心事,或許,我可以幫您分憂解難。」
陸雲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白玫瑰,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個女人,心思細膩,善解人意,和蘇媚那種妖豔做作的女人,完全不同。
「白小姐,你真的想知道?」陸雲問道。
「嗯。」白玫瑰點了點頭,眼神真誠而堅定。
陸雲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我是在找我的妻子和孩子,她們已經失蹤十年了……」
他將自己的遭遇,簡略地告訴了白玫瑰。
白玫瑰聽完陸雲的講述,眼中充滿了同情和憤怒。「陸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會儘我所能,幫您找到您的妻子和孩子!」
陸雲看著白玫瑰真誠的眼神,心中突然湧起一絲暖意。在這個冰冷的上海灘,還有人願意相信他,幫助他,這讓他倍感溫暖。
「謝謝你,白小姐。」陸雲真誠地說道。
「陸先生,您太客氣了,叫我玫瑰就好。」白玫瑰笑了笑,「您放心,我一定會幫您找到您的家人!」
陸雲點了點頭,看著白玫瑰轉身離去,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或許,在這個黑暗的複仇之路上,他並非孤身一人……
白玫瑰走後,陸雲在後台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點了根煙,思緒萬千。蘇媚的話在他腦海裡回蕩,像一團迷霧,看不清方向。趙金龍粗暴的舉動,更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陸先生,一個人躲在這兒想什麼呢?」一個輕佻的聲音打斷了陸雲的沉思。
陸雲抬頭一看,是百樂門的另一位當紅歌女,秦淮月。她穿著一件寶藍色的旗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眉眼間風情萬種,和蘇媚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情,卻同樣讓人難以抗拒。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些悶,出來透透氣。」陸雲淡淡地說道,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秦淮月在他身邊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白皙的肌膚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她端起一杯紅酒,輕輕地搖晃著,紅唇微啟:「陸先生,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前幾天是誰說要聽我唱曲兒的,怎麼,今天就不算數了?」
陸雲當然記得,那天他故意接近秦淮月,從她口中套話,隻是沒想到,這個女人看似風情萬種,嘴巴卻緊得很,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打探到。
「怎麼會呢,秦小姐的歌聲,可是百樂門一絕,我怎麼會忘記呢。」陸雲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和她輕輕碰了一下,「隻是今天有些累了,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好好欣賞秦小姐的歌喉。」
秦淮月掩嘴一笑,眼波流轉,帶著幾分挑逗:「陸先生,您可真會哄人家開心,不過,人家可當真了,您可彆忘了答應人家的事兒啊……」
陸雲敷衍了幾句,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後台。他心裡清楚,像秦淮月這樣的女人,在百樂門這個地方,早就練就了一副八麵玲瓏的本領,想要從她口中套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穿過喧鬨的大廳,正準備離開百樂門,卻在大門口撞見了一個人。
「陸雲,你小子果然在這裡!」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怒氣。
陸雲抬頭一看,隻見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的男人在麵前,怒目圓睜地瞪著他。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褂,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腰間彆著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陸雲眉頭微皺,不動聲色地問道。
「你小子,貴人事多,連老子都不認識了?」男人冷笑一聲,「我是王天霸,你兄弟!」
陸雲頓時愣住了,王天霸?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十年前,他被仇家追殺,身受重傷,是眼前這個男人拚死將他救出,並將他送到了醫院……
「你……你是天霸哥?」陸雲試探性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王天霸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終於想起來了!十年不見,你小子可真是出息了,跑到這百樂門當起了小白臉!」
陸雲被他拍得肩膀生疼,卻並沒有生氣,反而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溫暖。在這個冰冷的上海灘,他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沒想到,老天爺竟然讓他再次遇到了王天霸。
「天霸哥,你怎麼會在這裡?」陸雲問道。
王天霸歎了口氣,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說來話長,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兩人來到百樂門附近的一家茶館,要了個包間,點了壺茶。王天霸給陸雲倒了一杯茶,開門見山地說道:「陸雲,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妹妹,她……她不見了!」
陸雲聞言,頓時臉色大變,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茶杯的碎片四濺,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著令人不安的光。陸雲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十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複仇,卻唯獨忽略了唯一的親人,妹妹陸雪。
「什麼時候的事?」陸雲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
王天霸狠狠地灌了一口茶,像是要壓抑住內心的不安:「就在三天前,我去找你妹妹,發現她租住的地方已經人去樓空,房東說她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
「怎麼會這樣……」陸雲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妹妹清秀的臉龐,心中一陣絞痛。他知道,在這個混亂的年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獨自生活有多麼危險。
王天霸見陸雲臉色蒼白,擔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彆太擔心,我已經報了警,巡捕房那邊也在調查。」
「巡捕房?」陸雲冷笑一聲,眼裡閃過一絲寒光,「那些吃乾飯的家夥,能指望他們做什麼?這件事,我自己來查!」
王天霸知道陸雲的脾氣,也知道他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心中滿是心疼:「陸雲,我知道你擔心你妹妹,但你也要冷靜一點,彆衝動。」
陸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隻有儘快找到妹妹,才能避免更大的傷害。
「天霸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這幾天我會想辦法查清楚的。」
王天霸點了點頭,他知道陸雲的本事,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叮囑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上海灘這潭水深著呢,彆把自己搭進去。」
陸雲送走王天霸,獨自一人走在燈紅酒綠的街頭,往日的繁華在他眼中此刻卻顯得如此冰冷刺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憤怒在他心頭蔓延,他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雪兒,你等著,哥哥一定會找到你的,誰也不能傷害你!」
陸雲回到百樂門,徑直走向蘇媚的房間。他必須從蘇媚口中得到更多關於趙金龍的消息,也許,妹妹的失蹤和他有關。
「喲,這不是陸大琴師嗎?怎麼,今天舍得來找我這個過氣的老女人了?」蘇媚斜倚在沙發上,手裡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吐出一口煙霧,眼神迷離。
「蘇媚,彆跟我繞彎子,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陸雲冷冷地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蘇媚輕笑一聲,優雅地彈了彈煙灰:「陸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趙金龍最近是不是在找什麼人?」陸雲直截了當地問道,語氣不容置疑。
蘇媚臉色微變,隨即恢複了往日的嫵媚:「陸先生,你這話可就冤枉我了,我怎麼知道龍哥在找什麼人?他做事,從來不跟我商量。」
「蘇媚,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妹妹在哪?」陸雲猛地逼近蘇媚,眼神淩厲,像是要將她看穿。
蘇媚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了一跳,手中的煙蒂掉落在地毯上,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愣愣地看著陸雲,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你知道了什麼?」蘇媚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被人戳中了心底的秘密。
陸雲冷冷一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