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你沒事吧?」耳邊傳來蘇媚嬌柔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陸雲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哭得梨花帶雨,這會兒卻又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真是虛偽至極!
蘇媚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了黃老板身後。
「杜先生,您來得正好!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我動手,您可得為我做主啊!」被陸雲扔出窗外的外國男人不知何時又爬了回來,捂著胳膊,指著陸雲對黃老板哭訴道。
黃老板眉頭微皺,上下打量了陸雲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轉向蘇媚,見她衣衫不整,臉色蒼白,心中已然明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那外國男人拖出去,「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領賞錢,滾吧!」
外國男人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黃老板手下一個眼神嚇得乖乖閉嘴,一瘸一拐地跟著走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陸雲、蘇媚和黃老板三人。
黃老板走到蘇媚麵前,故作關切地問道:「蘇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叫個醫生?」
蘇媚卻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隻是緊緊地盯著陸雲,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憎恨。
「蘇小姐,您彆怕,有我在,沒人敢傷害你。」黃老板輕輕拍了拍蘇媚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蘇媚卻突然一把抓住黃老板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黃老板,殺了他!殺了他!是他害死了阿海!是他害死了阿海!」
黃老板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很快便被他掩飾了過去,「蘇小姐,您先冷靜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是阿海?」
「阿海,阿海他……」蘇媚的情緒激動起來,語無倫次地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陸雲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蘇媚口中的「阿海」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成為她眼中的殺人凶手。他想要解釋,想要弄清楚這一切,但看著蘇媚那崩潰的模樣,他又不忍心再去刺激她。
黃老板拍了拍蘇媚的手背,柔聲說道:「蘇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為你死去的愛人報仇雪恨!」
蘇媚聞言,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她鬆開黃老板的胳膊,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黃老板站起身,轉身看向陸雲,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陸先生,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陸雲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黃老板,我想這裡麵一定有什麼誤會,我並不認識什麼阿海,更沒有殺害他!」
「誤會?」黃老板冷笑一聲,「陸先生,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蘇小姐親眼看到你開槍打死了她的愛人,你還想狡辯?」
「我沒有!」陸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蘇媚口中的阿海是誰,更沒有見過他,怎麼可能殺害他!」
「陸先生,你這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嗎?」黃老板臉色一沉,語氣中透著一絲威脅,「我勸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再說,否則……」
黃老板沒有再說下去,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陸雲心中冷笑,他當然知道黃老板的手段,也知道自己現在身處險境,但他並不畏懼。他既然敢回來,就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黃老板,我知道你在上海灘勢力龐大,黑白通吃,但我陸雲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陸雲直視著黃老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阿海,更沒有殺害他!如果你非要把我當成凶手,那就拿出證據來!否則……」
陸雲故意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否則,就彆怪我陸雲不客氣了!」
黃老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陸雲竟然敢如此跟他說話。他上下打量了陸雲一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不愧是陸遠山的兒子,果然有幾分膽色!」
陸雲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黃老板,等待著他的下文。
黃老板笑聲戛然而止,臉色一沉,語氣森然道:「陸雲,我不管你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但蘇小姐是我的搖錢樹,你動了她,就是斷了我的財路!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說罷,黃老板猛地一揮手,身後的打手們頓時一擁而上,將陸雲團團圍住。
陸雲目光一凜,他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交代?黃老板,你想要什麼交代?」陸雲輕蔑一笑,環視了一圈圍住自己的打手,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透著一股嗜血的興奮,「是想讓我跪下磕頭認錯,還是想讓我乖乖束手就擒?」
「陸先生說笑了,您是百樂門的貴客,我黃某人怎麼敢為難您呢?」黃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說著,眼中的寒意卻更甚,「隻是這件事關係到蘇小姐的清譽,我總得給百樂門的客人一個交代不是?」
「清譽?嗬嗬,黃老板,您這百樂門是什麼銷金窟,您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陸雲毫不客氣地揭穿了他的虛偽麵具,「蘇小姐的清譽,怕是比不上您口袋裡的銀元來得重要吧?」
「放肆!」黃老板身後的一個打手怒喝一聲,揮舞著拳頭就朝陸雲臉上砸去,「敢跟我們黃老板這麼說話,活膩了……」
「住手!」黃老板一聲怒喝,製止了手下的動作。他倒不是真的心疼陸雲,隻是不想把事情鬨大,畢竟陸雲的身份特殊,真要是在百樂門出了什麼事,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陸先生,您也看到了,我這些手下都是些粗人,萬一不小心傷著您,那可就不好了。」黃老板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您說呢?」
陸雲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屑和挑釁。
「陸先生,我敬您是條漢子,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黃老板見軟的不行,便想來硬的,「這樣吧,您今天晚上就留在百樂門,陪蘇小姐好好喝一杯,就當是給她的賠罪,您看如何?」
陸雲當然知道黃老板打的什麼主意,無非是想把他灌醉了,再隨便找個借口把他處理掉。他心中冷笑,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黃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今晚還有事,恐怕不能奉陪了。」
「陸先生,您這是不給我麵子?」黃老板臉色一沉,語氣也冷了下來。
「麵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彆人給的。」陸雲毫不退讓地回敬道,「黃老板,我最後再說一遍,我與蘇小姐之間的事,純屬誤會,我並沒有傷害她,更沒有殺害什麼阿海!如果你非要無理取鬨,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好!好!好!」黃老板怒極反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陸雲,你有種!希望你以後還能這麼硬氣!」
說罷,他猛地一揮手,「給我上!好好教訓教訓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陸先生!」
話音剛落,周圍的打手們便如同餓狼般撲向了陸雲。
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場血雨腥風即將展開。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一個尖銳的聲音,「住手!都給我住手!」
房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身材矮胖,挺著啤酒肚,臉上滿是油汗的男人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幾個穿著製服的巡捕,一個個如臨大敵,手裡拿著警棍,緊張地四處張望著。
「王探長,您怎麼來了?」黃老板看到來人,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黃老三,你少跟我套近乎!」王探長一把推開他,指著陸雲的方向,厲聲問道,「我接到線報,說你這裡有人鬨事,還動了槍,是不是有這回事?」
黃老板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連忙否認道:「王探長,您誤會了!這都是誤會!我們這裡怎麼可能有人鬨事呢?一定是有人惡意造謠,您可千萬彆相信啊!」
「誤會?」王探長冷笑一聲,「我看你黃老三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來人,給我搜!」
「是!」身後的巡捕們得到命令,立刻開始在房間裡搜查起來。
很快,一個巡捕就在沙發底下找到了一把帶血的匕首,他拿著匕首走到王探長麵前,敬了個禮,「報告探長,找到了這個!」
王探長接過匕首,仔細看了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匕首……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
王探長眯起眼睛,試圖從記憶深處搜尋這把匕首的來曆。刀柄上鑲嵌著一顆紅寶石,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妖邪的光芒,像極了某種不祥的預兆。他用粗短的手指摩挲著刀柄,指腹感受到刀柄上雕刻的細密花紋,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把刀……」王探長喃喃自語,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黃老板,「這把刀,是不是那天晚上,你用來捅死阿海的那把?!」
黃老板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發不出任何聲音。
「王探長,您可彆亂說啊!」一旁的蘇媚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嬌滴滴地說道,「這把刀我們從來沒見過,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裡的,想要陷害我們!」
「陷害?」王探長冷笑一聲,「我看你是做賊心虛!這把刀上的血跡還沒乾,你敢說不是你們乾的?!」
「這……」蘇媚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王探長,您要為我們做主啊!」黃老板終於回過神來,哭喪著臉說道,「我們可是良民,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一定是有人想要搞我們啊!」
「良民?」王探長不屑地撇了撇嘴,「你黃老三是什麼貨色,整個上海灘誰不知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那些勾當!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沒完,來人,把他們都給我帶回去!」
「是!」巡捕們一擁而上,將黃老板和蘇媚等人團團圍住,準備將他們帶走。
「慢著!」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雲突然開口了。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王探長麵前,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王探長,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
「誤會?你小子又想說什麼?」王探長斜睨著他,眼中充滿了懷疑。
「這把刀,是我的。」陸雲淡淡地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波瀾。
此言一出,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王探長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說什麼?這把刀是你的?」王探長上下打量著陸雲,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你小子可彆胡說八道,這可是凶器!」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王探長一試便知。」陸雲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
王探長死死地盯著陸雲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但他失望了,陸雲的表情始終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慌亂。
當陸雲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拭乾淨後,刀刃上便浮現出一行小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王探長的瞳孔猛地收縮,這把匕首,他當然認得!十年前,上海灘曾經發生過一起滅門慘案,陸家上下數十口人,一夜之間被人殺害,現場隻留下這把刻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匕首。當時這起案件轟動一時,王探長也參與了調查,但最終卻不了了之,成為他心中的一樁懸案。
而這把匕首的主人,正是當年慘案中唯一的幸存者——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