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陸雲的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那天在碼頭出現的白色旗袍女子。女子見他醒來,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微笑,聲音如黃鶯出穀般悅耳:「陸先生,您可算是醒了,可把人家擔心壞了。」
陸雲微微皺眉,胸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女子輕輕按住肩膀。
「陸先生彆亂動,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女子說著,眼波流轉,帶著一絲嬌嗔的語氣,「人家可是為了救你,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呢。」
陸雲這才注意到,女子的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透著血跡。他心中疑惑更甚,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救自己?
「你是……?」
「哎呀,人家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女子掩嘴輕笑,風情萬種,「我叫白玫瑰,是百樂門新來的歌女,陸先生叫我玫瑰就好。」
陸雲劍眉微蹙,百樂門?那不是趙金龍的場子嗎?這個女人,是趙金龍派來監視自己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陸雲語氣冰冷,帶著一絲警惕。
白玫瑰似乎沒有察覺到陸雲的敵意,依舊笑盈盈地說道:「那天晚上,我在碼頭演出,正好看到陸先生和趙金龍那幫人火拚,您倒在血泊裡的樣子,可把人家嚇壞了。」
她說著,故意拉起陸雲的手,將他的手指輕輕放在自己受傷的手臂上,嬌嗔道:「要不是人家拚死相救,陸先生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陸雲隻覺得指尖觸到一片溫軟滑膩,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他心頭微微一蕩,但很快便恢複了冷靜。
「你為什麼要救我?」陸雲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目光銳利地盯著白玫瑰,「你應該知道,我和趙金龍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
白玫瑰輕歎一聲,幽怨地說道:「人家當然知道,可陸先生是好人,玫瑰也不忍心看著你白白送死啊。」
「好人?」陸雲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我隻是一個想要報仇的可憐蟲罷了。」
「陸先生彆這麼說嘛,」白玫瑰柔聲安慰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趙金龍已經死了,您的仇也報了,以後就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陸雲沉默不語,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王天霸慘死的畫麵,心中的仇恨,又豈是輕易就能放下的?
看到陸雲陰沉的臉色,白玫瑰眼珠一轉,換了個話題,嬌笑著說道:「對了,陸先生,您彈得一手好琴,玫瑰早就想聽您彈奏一曲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滿足人家的這個小小的願望呢?」
陸雲本想拒絕,但看著白玫瑰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心中竟有些不忍拒絕。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你想聽什麼曲子?」
「就彈您那天晚上彈的那首吧,」白玫瑰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那首曲子,真是太美了,聽得人家都醉了。」
陸雲心中一動,那天晚上他彈奏的,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名叫《鳳求凰》。這首曲子,寄托著他對母親深深的思念,也承載著他對過去的回憶。
他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十指在琴鍵上輕輕跳動,美妙的音符從指尖流淌而出,在房間裡回蕩。
白玫瑰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陸雲彈琴,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一曲終了,陸雲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白玫瑰正癡迷地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愛慕和崇拜。
「陸先生,您彈得真好聽,」白玫瑰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泛起一絲淚光,「這首曲子,真是太感人了。」
陸雲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繁華的夜上海,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陸先生,您在想什麼?」白玫瑰走到陸雲身邊,輕聲問道。
「我在想,」陸雲轉過身,看著白玫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到底是誰?」
白玫瑰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陸先生,您說什麼呢?」白玫瑰故作不解地問道,「人家就是百樂門的一個歌女啊。」
陸雲冷笑一聲,說道:「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呢?」
「陸先生,您……」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陸雲步步緊逼,語氣淩厲,「說!你背後,到底是誰?!」
白玫瑰臉色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她後退一步,想要說什麼,卻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胸口,痛苦地叫起來。
「你怎麼了?」陸雲見狀,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扶住白玫瑰。
「我……」白玫瑰艱難地抬起頭,看著陸雲,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掙紮,「我……我不能說……」
「你不能說?」陸雲更加疑惑了,「為什麼?難道,你背後的人,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白玫瑰突然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玫瑰!」陸雲大驚失色,連忙抱住白玫瑰,卻發現她的身體越來越冷,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你……你到底是誰……」陸雲看著白玫瑰,眼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
白玫瑰艱難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陸雲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淒美的笑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手無力地垂落,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陸雲緊緊地抱著白玫瑰冰冷的屍體,心中充滿了悲痛和疑惑。這個謎一樣的女人,到死都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她臨終前的那句話,卻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海中的一片迷霧。
「我是……」
她是誰?她為什麼要接近自己?她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陸雲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難道,是她?!
「難道……是她?!」陸雲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風情萬種,卻蛇蠍心腸的女人——蘇媚!那個百樂門的頭牌歌女,那個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的交際花,那個自己曾經深信不疑,卻在自己複仇的關鍵時刻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難道,白玫瑰是蘇媚派來試探自己的?難道,蘇媚並沒有死?難道,這一切都是她設下的一個局?!
一連串的疑問在陸雲的腦海中炸響,他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陸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陸先生,你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
陸雲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子正站在床邊,手裡端著一杯水。
「你是?」陸雲問道。
「我是這裡的護士,」女子微笑著說道,「您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醫生說您是疲勞過度,加上情緒激動,所以才會暈倒,現在已經沒事了。」
陸雲點了點頭,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護士連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
「謝謝。」陸雲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感覺舒服了很多。
「您不用客氣,」護士說道,「您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按鈴叫我。」
護士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
陸雲靠在床頭,腦海中思緒萬千。他想起白玫瑰臨死前的那句話,想起蘇媚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想起自己重生以來經曆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陸雲,你感覺怎麼樣?」來人正是杜笙,他手裡提著一個果籃,臉上帶著一絲關切。
「杜先生?」陸雲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杜笙會來看望自己。
「怎麼,不歡迎我?」杜笙笑著將果籃放在床頭櫃上,拉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怎麼會呢,」陸雲搖了搖頭,「隻是沒想到你會來。」
「你可是上海灘的風雲人物,我當然要來看看了。」杜笙調侃道,「聽說你在碼頭大鬨了一場,把趙金龍那老東西給殺了?」
陸雲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乾得漂亮!」杜笙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趙金龍那老東西,欺行霸市,無惡不作,早就該死了!你替上海灘除了一害啊!」
陸雲看著杜笙,心中冷笑。杜笙和趙金龍,表麵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實際上,兩人在暗地裡一直在明爭暗鬥,都想將對方取而代之。如今趙金龍死了,杜笙表麵上裝作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樣子,實際上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陸雲,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杜笙收斂了笑容,看著陸雲問道,「趙金龍一死,他手下的那些人肯定會爭權奪利,到時候上海灘又要亂上一陣子了。」
「我還沒想好,」陸雲搖了搖頭,「我隻想先查清楚白玫瑰的身份,弄明白她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接近我。」
「白玫瑰?」杜笙皺了皺眉,「就是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歌女?」
陸雲點了點頭,將白玫瑰的事情告訴了杜笙。
「你說什麼?她死了?!」杜笙聽完,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這怎麼可能?她為什麼要救你?她背後,到底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陸雲搖了搖頭,「我懷疑,她可能是蘇媚派來的。」
「蘇媚?」杜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可能!蘇媚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她的屍體被扔進了黃浦江!」
「什麼?」陸雲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杜笙,「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杜笙被陸雲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說,蘇媚已經死了!就在你出事的那天晚上,她被人殺了,屍體被扔進了黃浦江!」
「不!這不可能!」陸雲猛地掀開被子,赤著腳跳下床,一把抓住杜笙的衣領,怒吼道,「你騙我!蘇媚不可能死!她一定還活著!她在哪裡?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陸雲的情緒突然失控,讓杜笙有些措手不及。他用力掰開陸雲的手,沉聲說道:「陸雲,你冷靜點!蘇媚真的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不可能!我不信!」陸雲雙眼血紅,狀若瘋癲,「蘇媚不可能死!她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離開上海灘的!她不可能食言!她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陸雲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不顧一切地向外跑去。
「陸雲!你去哪裡?」杜笙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我去找蘇媚!我一定要找到她!」
陸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儘頭,隻留下杜笙一人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蘇媚,你到底還活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