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板好大的威風啊,」蘇媚輕笑一聲,語氣裡卻聽不出半點笑意,「怎麼,這是要在我百樂門的地盤上,動我的人?」
杜笙眉頭一皺,蘇媚這女人向來八麵玲瓏,怎麼會為了一個陸雲公然和自己叫板?他目光閃爍,語氣中帶了幾分試探:「蘇老板說笑了,我不過是來帶走我的客人,怎麼就成了動你的人了?」
「你的客人?」蘇媚輕蔑地一笑,紅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杜老板怕是忘了,這黃老板可是在我這裡欠下了不少賭債,怎麼就成了你的客人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杜笙不動聲色地回道,「蘇老板放心,黃老板欠你的錢,我杜某人替他還了就是。」
「杜老板真是好大的手筆,」蘇媚嬌笑一聲,眼波流轉間,似乎能勾人心魄,「不過,我蘇媚可不是見錢眼開的人,這黃老板今晚可是答應了要陪我喝酒聽曲兒的,杜老板要是真想帶走他,那就得問問我答不答應了。」
蘇媚這番話,明擺著是故意找茬,杜笙自然聽得出來。他心中惱怒,但又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發作,隻能強壓著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蘇老板,你這是何必呢?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傷了和氣?」
「杜老板說笑了,」蘇媚掩唇輕笑,眼角眉梢卻透著一股子寒意,「這百樂門是我的地盤,在這裡,我說了算。杜老板要是真想帶人走,那就拿出點誠意來,否則……」
蘇媚沒有再說下去,但威脅之意已經不言而喻。杜笙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蘇媚竟然如此不給自己麵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雲突然開口了,他走到杜笙麵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杜老板,既然蘇老板想留黃老板在這裡,那你就先回去吧,至於黃老板欠你的錢,改天我會親自送到你府上。」
陸雲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杜笙心中怒火更盛,但他知道,今晚自己怕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了,隻能狠狠地瞪了陸雲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很好!陸雲,你給我記住,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杜笙說完,便帶著他的手下,怒氣衝衝地離開了百樂門。
杜笙走後,蘇媚走到陸雲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陸先生,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手段的嘛,竟然能讓杜老板吃癟?」
陸雲淡淡一笑,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轉向了癱坐在地上的黃老板,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
蘇媚見陸雲不語,眼波流轉,一抹玩味的笑意爬上嘴角:「怎麼?陸先生這是要替黃老板出頭?我可是聽說,黃老板最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陸雲輕笑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蘇老板說笑了,我和黃老板不過幾麵之緣,哪敢替他出頭。隻是,這百樂門畢竟是蘇老板的地盤,總不能讓人隨意撒野吧?」
「陸先生這話說的在理,我蘇媚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蘇媚纖纖玉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隻是,這黃老板欠我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陸先生要是真想替他還,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
陸雲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緩緩走到黃老板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黃老板,我聽說你最近手頭有點緊啊?」
黃老板此刻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他哆哆嗦嗦地抬起頭,看著陸雲,眼神中滿是恐懼:「陸…陸先生,您…您想乾什麼?」
陸雲沒有理會黃老板的恐懼,隻是淡淡地說道:「我聽說你手裡有一塊玉佩,成色極好,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黃老板聞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那塊玉佩可是他花重金從黑市上淘來的,原本打算等風頭過了之後再出手,沒想到卻被陸雲給盯上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黃老板還想狡辯,卻被陸雲冰冷的眼神嚇得閉上了嘴巴。
陸雲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扔到黃老板麵前,照片上赫然是那塊玉佩。
「黃老板,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最好識相點,把玉佩交出來,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陸雲語氣冰冷,不容置疑。
黃老板臉色慘白,他知道,今天這塊玉佩是保不住了,隻能不甘心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遞給了陸雲。
陸雲接過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這塊玉佩,正是他苦苦尋找的東西。
「很好,黃老板,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陸雲將玉佩收好,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下!」蘇媚突然開口叫住了陸雲,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陸先生就這麼走了?不打算給我一個交代嗎?」
陸雲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蘇媚,似笑非笑地說道:「蘇老板想要什麼交代?」
蘇媚嫵媚一笑,紅唇輕啟:「陸先生,你今天可是在我的地盤上,讓我損失了一個搖錢樹,難道不應該補償我一下嗎?」
陸雲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蘇老板想要什麼補償?」
蘇媚走到陸雲麵前,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陸雲的臉頰,吐氣如蘭道:「我聽說,陸先生的琴藝,可是這上海灘一絕,不如,就彈一曲,為我助興吧。」
陸雲看著眼前風情萬種的蘇媚,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他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一笑:「既然蘇老板有興致,那我就獻醜了。」
陸雲走到鋼琴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黑白琴鍵,一曲哀婉淒涼的旋律緩緩流淌而出。
這首曲子,名為《廣陵散》,是陸雲上一世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也是他臨死前彈奏的最後一首曲子。
琴聲中,陸雲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他的家人,他的愛人,他的兄弟,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他,也最終被趙金龍一槍爆頭。
仇恨,如同熊熊烈火,在陸雲心中燃燒,他的指尖,仿佛灌注了千鈞之力,重重地敲擊著琴鍵,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音符。
蘇媚原本隻是想借機羞辱陸雲一番,卻沒想到,陸雲彈奏的這首曲子,竟然如此悲涼淒婉,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鳴,讓她也不禁感到一陣心悸。
一曲終了,整個百樂門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沉浸在陸雲的琴聲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突然,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麵容冷峻的男子,手中握著一隻碎裂的酒杯,正冷冷地看著陸雲。
「好曲子,真是好曲子!」男子的聲音低沉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隻是,不知道陸先生彈奏這首曲子,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陸雲抬頭看向來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知道,今晚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百樂門內,原本喧囂的氣氛,此刻卻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過去。
陸雲眼皮微抬,目光落在來人身上,深邃的眸子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剛才那首帶著無儘悲愴的曲子不是出自他手一般。
「杜探長,這麼巧,您也來這百樂門消遣?」蘇媚臉上依舊掛著嫵媚的笑容,隻是語氣中卻多了幾分謹慎。
來人正是法租界巡捕房華探督察長——杜笙,黑白兩道通吃,手段狠辣,是個人人敬畏的角色。
杜笙沒有理會蘇媚,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陸雲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陸先生的琴聲果然名不虛傳,隻是這曲風未免太過悲涼了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陸先生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呢。」
陸雲放下手中的香煙,輕笑一聲:「讓杜探長見笑了,不過是信手彈奏,當不得真。」
「信手彈奏?」杜笙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陸先生還真是謙虛,不過我倒是覺得,陸先生的琴聲中,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啊。」
陸雲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杜探長說笑了,我一個小小琴師,能有什麼秘密。」
杜笙走到陸雲麵前,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的眼睛,仿佛要將他的內心看穿:「陸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你最近的動作,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啊。」
陸雲心中一凜,知道杜笙這是在敲打他,但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隻是淡淡地說道:「杜探長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琴師,能做什麼動作?」
杜笙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陸先生,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有些秘密,也不是你能探尋的,我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自誤。」
陸雲迎著杜笙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多謝杜探長提醒,我不過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僅此而已。」
杜笙深深地看了陸雲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到蘇媚麵前,語氣玩味道:「蘇老板,你這百樂門,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說完,便帶著手下離開了百樂門。
杜笙的離去,讓百樂門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所有人看向陸雲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蘇媚走到陸雲身邊,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陸先生,你沒事吧?這杜笙可不是什麼善茬,你以後要小心一點。」
陸雲淡淡一笑:「多謝蘇老板關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蘇媚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陸雲打斷:「時候不早了,蘇老板早點休息,我先告辭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百樂門。
看著陸雲離去的背影,蘇媚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不明白,這個看似平凡的琴師,身上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場,竟然連杜笙都要忌憚幾分。
……
深夜,陸雲回到了自己在法租界租住的小洋房,這裡環境清幽,與紙醉金迷的百樂門像是兩個世界。
陸雲走進書房,從保險櫃裡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後,裡麵靜靜地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男女,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爸,媽,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陸雲撫摸著照片,眼中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
照片上的男女,正是陸雲的父母,十年前,他們被人殘忍殺害,而他,也被人陷害入獄,最終死在了監獄裡。
如今,他重生歸來,發誓要讓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付出血的代價!
陸雲收起照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知道,想要複仇,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而他現在,還很弱小。
「趙金龍,杜笙,你們都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
第二天清晨,陸雲像往常一樣來到百樂門,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張無形的網,已經悄然向他張開,而他,已經成為了網中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