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蘇希不太能理解周烈說這些話的意義,他沒有開天眼。
周烈說這些話,是因為他想在孫子麵前,將自己當年的選擇進行解釋。他想讓自己的愧疚感沒有那麼深,他也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酒是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喝。
周烈是壞人嗎?
不是。
他是好人嗎?
也很難說。
人都有其複雜性。
任何人做選擇都會有取舍,當初的周烈棒打鴛鴦,他已經做出取舍,他放棄了道義,他背刺了蘇家。
然後,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這些年他也實現了自己當初預期的抱負。甚至可以說,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豐收,遠遠超出他所計算的。
他培養出了四名年輕副部級。
三個乾兒子都有出息。
自家兒子更有出息。
周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是超級大家族。
哪怕此時,和成家分開,他們也能屹立不倒。
然而,周烈那個時候做夢都沒想到,他舍掉的還有一個親孫子。
現在,親孫子長大了,他又想回過頭來擁抱。
在京城,小女兒周果果得知他的一些想法後,很不留情麵的說:“你就是貪得無厭,又要爽,又要貞節牌坊。我要是蘇希,我根本就不會理你。你最好彆打什麼認祖歸宗的主意,好好對蘇希。彆想著封建香火的事情。”
貼心小棉襖說話真難聽,每次都能紮中他的軟肋。
次次見她,都要提前準備好藥,保姆都習慣了。
這次周烈來東灣,是想挑破關係的。
可這在高速路口碰到蘇夢瑜,又想起女兒周果果的話。
早就練習過很多遍的話,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此時坐在房間裡的四個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蘇希也清楚周烈的身份,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結合周錫省長的反應,他在中南的時候就猜到了。
但是,他不願意揭開窗戶紙。
對他來說,沒有人比母親更重要。
媽媽才是那個將他含辛茹苦帶大的人。
蘇希提了一杯酒:“周老爺子,敬您一杯,沒有你和革命先輩們拋頭顱灑熱血,哪有我們現在的好生活。”
周烈一愣…心想,我說這麼多,反而降級了嗎?之前還叫我周爺爺來著,現在就是周老爺子啦?
他也端起酒杯,和蘇希喝了一口。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
木板樓上被踩的嘎吱嘎吱響。
毛群峰皺起眉頭。
經理趕緊進來道歉:“各位貴賓,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們的疏漏,我們沒想到今天還有一桌客人要來望遠樓,本來是安排在那邊的,但他們非說這邊風景好,我告訴他們,這邊有客人,小樓都是木質建築,隔音不好。他們都說沒關係。”
“我給各位換個包廂,換到另外一邊去吧。”
周烈正煩著呢,他擺擺手,說:“不用。就坐在這裡吃。街邊大排檔不也一樣吵吵鬨鬨嗎?在哪兒吃不是吃呢。”
經理趕緊說謝謝,並且讓後廚給包廂多送一道‘鴻運當頭’。
“正剛,都說食在德順,我們什麼時候去德順吃一頓?”毛群峰岔開話題。
他們聊起了粵東的美食。
此時,隔壁應該是客人們都落座了。
蘇希聽到熟悉的聲音,周正洪在那邊張羅著大家落座,向大家做介紹。
“小蘇,你來粵東這麼久了,你喜歡吃什麼?”
“我啊?我喜歡吃乾炒牛河。”蘇希說道:“我其實對粵菜沒有很喜歡,我反倒是喜歡中南菜,另外喜歡吃北方的麵食。很少有南方人像我一樣喜歡吃蒜。”
聽見蘇希這話,周烈高興了一把:喜歡吃北方麵食,不喜歡吃粵菜。這是父係基因強勢啊。
這邊聊著美食。
隔壁房間則聊起了蘇希。
木製閣樓的隔音很差,蘇希的耳朵很敏銳,而且對麵越說越大聲。
“王市長,你們東灣最近可是天翻地覆,我在羊城都聽說,你們這邊被一個叫蘇希的給團滅了,連召開常委會的人數標準都達不成啦?以前這裡歌舞升平,現在…經濟方麵還活躍嗎?”
說話的是省委副秘書長溫子成,也是東灣市的老市長。
蘇希之前豎著耳朵聽,聽到了幾個人名。
王市長說:“都是些貪官汙吏,關進去就關進去了。經濟短期內確實有些影響,但投資依然強勁,年度gdp增長目標已經提前達成。”
王市長倒是一本正經。
此時,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音質有些尖銳:“王市長,哪那麼有**分子啊。說白了,不就是你們內鬥嗎?你們這個地方出現這麼嚴重的塌方,必然是有人盯上這塊肥肉了。王市長,你呀,抓緊時間換個地方吧。一時半會,可消停不了。”
有人說道:“夏爺說得對,我早就說這就是政治傾軋。蘇希一個小警察哪那麼大能耐。不就是受了省委那幫人支持嗎?還有南溪山那一幫本土勢力…。”
被叫做夏爺的人,一口的京片子,他尖著嗓子說:“喲,現在你們粵東還有什麼南溪山嗎?”
“怎麼沒有,百足之蛇,死而不僵。現在的東灣市委書記,不就是莫英華的女婿?這次,聽說他可出了不少力。”
夏爺沒有說話。
有人敬酒,過了一會兒,溫子成問:“夏爺,省委大院裡一直傳蘇希是雲成雲副書記的女婿,您聽說了嗎?”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聽說是他救了雲家閨女,然後被看中了。雲家閨女從小就喜歡看什麼白馬王子,這是把他當真命天子了。”
夏爺說道:“所以說,大家閨秀最好騙。不過這蘇希倒是聽說有點能耐,在衡邵也是搞了一大幫人,後麵居然把易揚澄搞掉了…易揚澄可惜了啊。”
夏爺在那邊侃侃而談:“蘇希這次來粵東,多半是刷履曆。用不了兩年保準去中北,搞個正處級的縣委副書記當當,過兩年就轉縣長…都是這樣的操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這邊蘇希麵色如常。
周烈的耳朵不太靈敏,他聽到了隻言片語,隻曉得是在說蘇希。
但信息不全,他懶得理會。他現在隻想著如何和蘇希挑明身份,也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做。
然而,沙正剛和毛群峰眼神對視了一番。
毛群峰小聲說了一個人名:夏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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