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家人吃過早飯,白崇兩口子果然打發了白景洲趁大家還沒下地,來給顧家人送端午節禮。
白景洲帶來了一匹細葛布、一刀五花肉、兩條河魚、兩包紅糖、兩封糕點、十斤粳米,禮品之多,絕對是白家村所有毛腳女婿裡的頭一份。
顧家人暗自慶幸他們提前做了準備,其他人招呼白景洲喝茶吃點心,李氏和賈桂芝則迅速挑了家裡現有的東西給白家回禮。
兩塊林淑貞貢獻出來的細葛布、兩條顧文萱外祖母送來的風乾臘肉、十斤小米、二斤紅棗、二十個家裡母雞下的新鮮雞蛋,滿滿當當裝了一背簍,然後再用草繩拴住兩隻顧文萱三人昨天現抓的野兔,讓白景洲等下拎在手上帶回家。
白景洲沒想到顧家居然給他家準備了這麼多回禮,他既錯愕又感動,“奶奶、伯娘,這、這太多了。”
賈桂芝把拴著兔子的草繩塞到他手上,“多什麼多!我還沒說你呢,你帶文萱去鎮上,花兩文錢給她買個包子吃就夠意思了,咋還連我們其他人的份兒也給一並買回來了?還有那柴刀......”
“娘!”顧文萱趕緊打斷賈桂芝的習慣性說教,“買都買了,您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您要是替景洲心疼錢,還不如放我多上兩次山,我掙了錢,自然會把花他的那些銀錢給補上。”
賈桂芝氣壞了,“你還好意思說!昨個兒你怎麼就不在景洲要買的時候攔著他些?還上山,你想都彆想!”
白景洲忙出來打圓場,“伯娘,文萱攔我了,是我沒聽她的。”
顧永明用力拽自己媳婦兒的手腕子,一邊拽一邊還低聲哄她,“行了,行了,人家未婚小夫妻之間的事兒,咱做爹娘的就彆瞎摻和了。”
未來女婿對他閨女好,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大不了他就勤往山上跑幾趟,多給白家送些野雞野兔啥的唄,總之彆讓白家吃虧便是。
李氏等人也很高興白景洲維護顧文萱,李氏道:“景洲你對文萱好,我們當然替她高興,但你爹娘掙錢也不容易,你以後花錢還是要斟酌著些。”
白景洲點頭點頭,渾身上下都寫滿“乖巧”,他道:“奶奶,以後我會自己努力掙錢,然後用我掙的錢給文萱買東西的。”
李氏笑得合不攏嘴,她連聲誇讚白景洲,“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白景洲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奶奶您彆嫌我沒用就好。我年紀還小,願意找我看病的人少,但我可以上山采藥,炮製了再賣去縣城。”
李氏一怔,“你要進山?”
顧家其他人也頓時齊刷刷看了過來。
白景洲微一點頭,“我們做大夫的,沒藥可不行,不管世道如何,我和我爹肯定都是要進山采藥的。”
顧家人頓時沉默了。
是啊,他們可以不讓顧文萱上山,可她的未婚夫,還有她未婚夫的爹,卻是無論如何都要上山找藥材的。
白景洲笑著安慰大家,“我已經在和文萱學武功了,等學會了,我就不怕遇到壞人了。”
眾人繼續沉默。練武是那麼好練的嗎?
顧永明和賈桂芝這對夫妻,從顧文萱六七歲時就在教她習武,現在她十三歲,於武功一道勉強也算小有所成,可二人卻還是不放心她單獨進山,更遑論白景洲是要從現在開始練起......
顧文萱趁眾人不注意,迅速和白景洲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小眼神,她道:“等我再厲害一點,我陪你一起進山。”
顧家眾人:......
賈桂芝很想訓斥自己閨女幾句,但想到白景洲是自家未來女婿,她那想說的話頓時就有些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這正是白景洲和顧文萱想要的結果。
顧文萱需要一定的自由,不然她很難弄到足夠的銀錢,支撐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白景洲今天說這話,就是為了讓賈桂芝能夠稍微放鬆對顧文萱的約束。
等到白景洲帶著回禮離開,賈桂芝瞪著她膽大包天的閨女,“我不是說了不許你單獨上山?”
顧文萱一臉無辜,“我沒有單獨上山啊。”她現在沒上山,以後也是和白景洲同行,這怎麼能叫“單獨上山”呢?
賈桂芝一時語塞,顧永明替自己媳婦兒開口,“你娘的意思是,以後你再要進山,必須得由我和你娘陪同。”
顧文萱搖頭,“爹、娘,這不可能。我還想多打獵,多掙錢,然後送弟弟們去讀書呢。”
她此言一出,賈桂芝又哪裡還舍得訓斥她呢。
她的閨女啊,一直都在為了他們的這個家做拚命三娘。
賈桂芝轉過臉去偷偷抹眼淚,顧文萱趁熱打鐵對顧永明道:“爹,不如這樣,什麼時候我能打贏您和我娘了,您和我娘就允許我自由行動。”
顧永明眼圈兒微微泛紅,他這會兒正心軟著,聽到顧文萱這麼說,毫不猶豫就應了聲“好”。
賈桂芝也沒反對,在她看來,起碼三年之內,顧文萱是彆想贏過她或者顧永明的。
而三年之後,顧文萱大概率都已經嫁到白家去了,那時候她就是想要繼續約束顧文萱也不可能了。
“那咱們就這麼說好了,爹、娘,你們可不能賴賬!”顧文萱說著,視線轉向自己爺奶、二叔二嬸和四個弟弟,“爺、奶,你們大家都是我的人證。”
眾人一起笑起來,李氏一邊抹淚一邊溫聲對顧文萱道:“好,奶和你爺、你二叔二嬸給你作證。”
幾小隻不甘寂寞的湊過來,“還有我們,我們也給大姐作證!”
顧文萱摸摸幾個弟弟的小腦袋,“好,大家一起給我作證。”
賈桂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的好像我和你爹會賴賬一樣!”
顧文萱笑而不語。她心說,我可不就是怕你們賴賬麼。
畢竟,她“超越”自己爹娘的速度,絕對遠超顧家人的想象。
從這一天開始,顧文萱開始頻繁往鎮上跑,而且還每次都帶著白景洲一起走。
顧家人和白家人都很納悶兒他倆在搞什麼鬼,但兩人卻口風很緊,個中內情誰也不肯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