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書房，小黑滿身斑禿的趴在暖氣片邊上。
可能是灰塵的原故，卻是抬頭猛打了個噴嚏。
何媛停止了打掃灰塵的雞毛撣子，卻是調皮的把雞毛伸到了小黑鼻尖處，故意掃啊掃的。
要是以前的小黑，這個時候肯定是爬起來，跟著何媛身前身後各種亂竄，說不定還要跟何媛低吠幾句。
但現在小黑隻是懶洋洋的伸出前足，把鼻尖掩蓋住了，整個狗頭，都是埋進了棉布做的狗窩裡。
隻餘眼神，溫和的看著麵前這個調皮的大丫頭。
“爸，小黑身上的毛，怎麼今年這麼難換？”何媛眼見這小黑不搭理她，也是感覺無趣，卻是對何雨柱問了起來。
她對這個從小陪她長大的玩伴，還是關心的。
何雨柱也是瞅了一眼趴在那的老狗，心裡暗歎一聲說道：“小黑要是換算成人類的年紀，都七老八十了。
你爸我要是七老八十，也是牙齒掉光，頭毛不長。
能活到現在就算不錯了，你還想它怎麼樣？”
何媛撇撇嘴，柳眉緊躇，她彎腰摸摸狗頭說道：“小黑，你可得好好的，要等著我回來呢。
到時候，我給你帶大雞腿····”
何媛自然也清楚這個話，與其說她在安慰小黑，不如說她在欺騙自己。
她也知道，等她回來的時候，小黑應該已經不在了。
就像她這段時間，畫的漫畫一樣，其實主角都是小黑。
從毛茸茸一點大的小狗到何家，到現在的斑駁老狗，她把能回憶起來的點點滴滴，都畫到了漫畫裡。
這是她從家裡唯一想著帶走的東西，也是她對這個家裡最大的留戀。
這不是說在何媛心裡，家裡的其他人比不上一條老狗。
而是這個年紀的何媛已經明白，她在乎的人，以後還有相見的機會。而這條老狗，等到她明年出去，再回來時已然是相見無期了。
這也算是何媛對於成熟的認知吧，雖然她現在還小，卻已然懂得人生的失去與得到。
何媛想到這兒，卻是眼眶有點發熱，她返身摟上了何雨柱的脖子，臉蹭到了何雨柱的老臉上。
何雨柱感覺到了臉上的濕潤，他慌忙把閨女摟到了懷裡，連忙說道：“媛媛，你要是不想去，咱們就不去。”
何媛的小腦袋鑽到了何雨柱懷裡，聞言卻是搖了搖腦袋，她把臉貼在何雨柱胸口，悶聲說道：“我知道爸爸是為我好。
我就是舍不得爸爸媽媽，還有平平安安···”
何媛嬌聲的把家裡幾個人全部說了一遍。
用著委屈的腔調，表達著她對於親情的不舍。
而何雨柱就像小時候抱著閨女一樣，把何媛摟在了懷裡，讓自家大姑娘坐到了自己腿上。
他輕拍著何媛的背脊，不知道怎滴，也是感覺到心裡悶悶的。
良久，何雨柱一直沒停止動作，他也不知道許下了自家姑娘多少承諾。
比如說，何雨柱答應了何媛，一定會把後院的兩棵葡萄種出來。
也會在雙胞胎跟小老四麵前，每天說一次何媛的事情。
省得弟弟妹妹將來忘了這個姐姐。
現在的何雨柱，隻是個寵溺閨女的父親。
而何媛，也隻是個長不大的女兒。
就是如此而已。
等到劉婷抱著何家小老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何雨柱把大姑娘摟在了懷裡，嘴裡輕哼著童謠，用手輕拍著大姑娘的後背。
跟著劉婷現在是一樣的動作。
何雨柱看到了劉婷，伸手對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劉婷比劃著口吻對著何雨柱問道：“怎麼了？”
何雨柱指指自家的老狗，又指了指劉婷跟他自己，然後又輕拍了何媛兩下。
夫妻倆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劉婷卻是明白了何雨柱的意思。
劉婷想著捂嘴輕笑，但手卻是抹上了眼眶。
劉婷伸手指指房間方向，意思很明確，就是讓何雨柱把何媛送到床上去睡。
但何雨柱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又伸手輕輕的拍上何媛的背脊，嘴裡斷了的童謠，又重新哼了起來。
劉婷了然，她輕輕的退了出去，等到把小老四送到了搖籃，不由掩口哽咽了起來。
成年人的悲傷，都是無聲的。
因為他們上有老，下有小，就算難過，也是不能讓彆人知道。
等到劉婷自認已經繃不住這種悲傷，她並沒有選擇放聲痛哭，而是起身，抹了抹眼睛。
然後輕拍了兩下小老四，轉身又往書房走去。
她現在也就是想守著何雨柱跟何媛。
王福榮今年哮喘犯了，身體很是不好，這一個冬天經常性的臥床。
何雨柱今年忙，沒怎麼來過，但劉婷跟雨水兩口子卻是來過很多遍了。
劉婷肯定是代何雨柱過來探望的。
但雨水不是，她是王福榮的乾女兒，床前伺候，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在前世，王家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散了多久了。
就是字麵意思，前世的王福榮是公私合營沒兩年就走了，然後王師娘帶著小二回了川府。
後來的結果，大概也就三師兄知道。
這也是何雨柱這幫師兄弟，上輩子如此尊重三師兄的原因。
但這輩子的王福榮卻是活到了現在，看著兒孫環繞膝前。
所以王福榮自感很滿足。
他今天難得的起床了，也無其他，今天他的小徒弟何雨柱領著家人過來了。
王福榮嗓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話相當困難。
每說一句話，就好像嗓子裡拉風箱一樣。
何雨柱也催著他去醫院檢查過，卻是沒什麼用。
按照老蕭的說法，就是王福榮的身子，年輕的時候，虧空的太嚴重。
現在身上都是各種老年病，
藥石隻能緩解，並且需要各種戒口。
還不如讓老人家心情高高興興的，說不定多活幾年。
這話要是直白點說，就是王福榮已經燈枯油儘了，再用藥物維持下去，反而是讓老人受苦。
這也正常，王福榮肯定不能跟何大清比，何大清年輕的時候是混不吝性格。
這種性格最大的好處，就是心裡不會藏事。
而王福榮則是不同，不論工作還是生活，他這輩子都是太苦了。
耗費心神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