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聽到這個,直接一顆心就落到了肚子裡。
他並不想著什麼放衛星,隻想著不出問題就好,這也是何雨柱對於結果最卑微的一次祈求。
像是他以前不管是養豬還是養雞,那些東西都是看得到的。
就算有什麼問題,何雨柱也能臨時應變,不會像這樣手足無措。
但養魚很不同,這玩意除非天天盯在那裡,不然根本就沒法預估。
養一百頭豬仔,隻要喂食不缺,瘟疫不來,那麼大概率就能收獲九十頭或者八十頭大肥豬。
養雞也是差不多。
但養魚這玩意,投一萬頭魚苗下去,收獲五千條正常,收獲五百條也是正常,一條沒有,還是正常。
“····清塘過後,一定要注意消毒,還有那些肉食性動物一定要記得清楚,不管是黑魚還是老鼠,一根毛都不能出現在塘口。
下回進魚苗的時候,這個上麵也要注意。····”何雨柱還沒看到結果,就已經叮囑起小錢老師各種注意事項了。
“嗬嗬,您忘了,我們塘口都有技術員的,這些事他們也是老叮囑我們的。”小錢老師眼見何雨柱碎碎念的樣子,也不由笑了起來。
何雨柱抿嘴一笑,卻是低聲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說的是你們塘口,而不是所有地方?”
“嗯?“小錢老師也不由認真了起來。
職場之上,低聲說的話,才是認真的話語。
像是酒桌上麵,恨不得喊得整個四九城都知道的話,基本上都是吹牛。
“家財萬貫,帶毛不算。
凡是搞養殖的行業,出意外隻是幾率大小問題,但一定會出現。
養魚上麵,出現肉食性魚類,老鼠,黃鼠狼,野貓,吃魚的鳥,甚至蜻蜓幼蟲,都能讓你一塘魚一根毛都剩不下。
這些上麵,都是避免不了的。
咱們能做的,隻是儘量減少損失。
你現在也是重要節口,能不能提前回城,就看這個上麵的表現了。
所以才叮囑你注意。”何雨柱笑眯眯的說著各種意外,就好像說與他完全無關的事情。
小錢老師聞言沉默了。
他知道何雨柱這算是朋友的關心,要不是何雨柱真把他當朋友,根本就不會跟他說這個。
但現在小錢老師卻是陷入了掙紮當中。
何雨柱像是知道小錢會說什麼似的,卻是目視著前方,神情飄忽的笑道:“彆許願,彆說已經喜歡了鄉下的生活,沒想著回城裡。
錢老師可以說這個話,他已經退休了,這個時候,他老人家哪怕要去什麼荒山野嶺過隱居生活,都是正常。
咱們畢竟還是年輕。
不論為公為私,回城都是最好的選擇。
為公,你現在隻能管一個公社的魚塘,隻能管一個公社的孩子吃飯問題。
要是回到城裡,好好表現,你就能幫助更多人。
老蕭那邊,年底就準備領著一個醫療研究小組,去南方那邊,據說他想研究各種寄生蟲的傳播與危害。
他要是沒這個位置,就算有這個想法,也是沒能力實現。
不管他能做到什麼程度,總歸是不負今生。
你既然有這個做事的心情,那麼更上一步,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何雨柱說的是蕭醫生,老蕭跟小錢原來在何雨柱家裡也是見過幾回。
“····為私,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你媳婦,為你孩子想想。
你就想想我們今天到這邊,開車就開了一個多小時。
你想想你孩子以後長大成人,在這邊公社,以及回四九城,該是各自什麼前途。
你不能因為你心裡的滿足,耽誤他一輩子。
老莫,如果讓你選,你是願意回鄉下生活,還是留在四九城?”何雨柱最後以問老莫為今天的談話做出了總結。
很正常,何雨柱當初在農場的時候,也有過小錢的這種想法。
也就是看著城裡的亂七八糟,當時就想著乾脆把全家人全接到農場去過活。
外麵什麼破事都不管,隻是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這玩意說好聽點,是看儘繁華,歸於淳樸。
但實際上,就是感覺城裡的人際關係太過於複雜,心裡有了想逃避的想法。
這種逃避,在後世特彆多。
甚至後世有人換算出,在一線城市掙三萬五萬,抵不上回老家掙五千的說法。
表麵上看,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畢竟一線城市掙得多,但開銷也大。
但這就像是考試考一百跟考九十九一樣,考一百是卷麵分數隻有一百。
考九十九的,那是因為隻能考到九十九。
同理,在老家能掙五千那是因為上限就在那。
而今天能在一線城市掙萬,未來不可預測。
當然,要看從什麼方向看這個問題。
換個角度,那得到的結果就是很不同。
何雨柱這話有點自私。
但也是看什麼年頭,像是現在這個年頭,小錢老師真要失去了鬥誌留在公社,那就是耽誤了錢家兩代到三代人。
要是彆人家,何雨柱肯定是尊重人家的理想。
但錢家很不同,錢家是何雨柱一手安排過來的。
何雨柱必然要對錢家的未來負責。
“肯定是留在城裡,誰沒事想著在鄉下過日子。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家裡人生個病,在城裡,一輛自行車就能送到醫院。
要是在鄉下,哪怕家裡有錢,能不能及時送到醫院也是碰運氣的事。”老莫跟何雨柱也是合作的久了,卻是很明白何雨柱的想法。
何雨柱聳聳肩,瞥了小錢一眼,並沒有再言語。
還是那句話,何雨柱崇拜英雄,但他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那個英雄。
他的心靈,沒那麼乾淨。
畢竟是從改開後的世界回來的,就算經過漫長的時間,何雨柱也變得更加無私了一些。
但讓他犧牲家裡人的安逸,就為了做什麼貢獻,何雨柱真的做不到。
“我會好好想想的。”小錢正色答道。
····
“轟轟轟···”幾根鐵管子,並排排的對著外麵的溝叉噴出白色的水柱,何雨柱下車,入眼的就是塘口的水已經排出了一大半。
一群烏黑色的魚背脊,一條挨著一條,慌亂的擁擠著,映入了何雨柱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