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家總歸是鬨劇，而賈家卻是悲慘世界了。
大年三十，秦淮茹想儘辦法，弄了半斤豬肉，包了點餃子。
其他東西不是沒有，四九城老百姓在這個年頭，過年的福利算得上獨一檔，比其他地方好的太多。
但那些東西，都被秦淮茹探望棒梗時帶過去了。
棒梗現在還是未成年，所以還得在四九城未成年該待的地方待幾年，然後再去他該去的地方。
也就是因此，賈家婆媳把家裡為數不多的那點東西，全部送去給了棒梗。
就剩下半斤豬肉，包成了餃子。
在秦淮茹來說，有錢沒錢，大年三十，總要沾點肉味的。
今年春節不放假，秦淮茹哪怕停崗，卻也要去廠裡待到下班時間。
等她回家，這才發現，那點肉餡餃子，全被賈張氏一個人吃了。
這個上麵就是很悲傷的事情了，秦淮茹自己無所謂，她也沒想過自己能吃多少。
但兩個小的，也是一個肉餡餃子也沒吃到。
賈張氏正用一截掃帚苗剔著牙，從牙縫裡挖出一條肉絲，又丟進了嘴裡，並且咀嚼回味了一下。
她斜眼看著一臉怒火卻又強忍著的秦淮茹，一點也不慣著，直接嗆聲道:“我還以為你們廠今年要發點什麼呢！
整了半天，啥都沒有啊？
嘖嘖嘖，你看人家傻柱廠裡，肉啊麵的，都是一蛇皮袋一蛇皮袋的往家拎。
你們還萬人大廠呢，怎麼啥都沒有？”
秦淮茹沒敢鬨，也沒敢解釋。
她自然知道，廠裡其他工人都是有過年福利的。
但她現在被停崗了，在廠裡大多數時候是“陪批”。
也就是像老楊同誌挨批的時候，秦淮茹得在邊上陪同。
大家罵老楊罵的沒詞了，又不能讓場麵冷清下來，那麼罵幾句秦淮茹這種人，也是挺好的。
這個並不是壞事情，
至少對老楊，對秦淮茹都不算壞事。
這個時候，廠裡對他們的批評，都是在控製著的。
也就是走走場麵，找點毛病，卻又不會折騰的太狠。
不然老楊曾為上萬人大廠的廠長，真要找他點毛病，深挖一下，在這個年頭，就可以放的很大。
而對於秦淮茹來說，她被停崗後，工資上麵肯定出現了變化。
她現在隻拿待崗人員工資，一個月十二塊五。但每天活卻是不少乾，掃地，清廁所，什麼臟活累活，都是這些身上有問題的人去乾。
站著陪批，反而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懶。
反正臉都沒有了，挨幾句罵算什麼。
讓秦淮茹唯一心裡不舒服的，就是每次批評她們的時候，許大茂總會坐在領導席上。
像她現在這種情況，廠裡給工人們的福利，肯定落不到她頭上。
秦淮茹看著邊上兩個眼巴巴的閨女，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用衣袖擦了一下臉，對著兩個閨女扯出個笑容說道：“媽媽馬上揉麵，咱們包白菜雞蛋餡的餃子，再加點豬油渣，也是一樣好吃。”
兩個小丫頭也是挺懂事的，不懂事也不行，現在兩個小的上學的時候，難聽話可是聽了不少。
她們知道她們哥哥是小偷，是差點嘎了人的小偷，而家裡的一切，都因為棒梗的事情，被公家收走了。
槐花小一點，她是哭喪著臉，抽泣著，看看賈張氏，又看看秦淮茹，還是沒敢哭出聲來。
倒是小當，也是裝出個笑臉說道：“媽媽做的，我跟妹妹都愛吃。”
賈張氏其實就是今天心裡不舒服，想著找點事的。
她跟著秦淮茹到了廚房門口，看著忙碌的秦淮茹，卻是陰陽怪氣的說道：“你不是說你跟那個小胖子嘛，怎麼這個時候不去求他。”
秦淮茹心口上又被紮了一刀，她停住手裡的活，壓低聲音對著賈張氏說道：“您吃的那半斤肉餡餃子，就是胖子給的東西。
媽，我不想跟您吵。
我知道您心裡不痛快，我心裡也不痛快。
您要是心裡有氣，您就過來掐我幾下，捶我幾下。
最好把我一下子打死，我也犯不著受這個罪了。
棒梗是您孫子，小當槐花也是您孫女。
您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著給棒梗留點親情。
以後棒梗要是出來，我幫不上他，您更幫不上了。
到時候還要靠小當槐花能拉扯他一把。
您也不用跟我犟，咱們前院陳五家媳婦就是先例。”
這話一出，把賈張氏說的直接閉上了嘴。
賈張氏就是再自私，她也想著等她死後，棒梗能給她定時供奉香火紙錢，讓她在下麵彆餓肚子。
而那一切的前提，就是棒梗得混好。
她今天看到彆人家都是熱熱鬨鬨的，就賈家卻是冷壁清灰，心裡不舒服，看誰都是不順眼，想著找點事情吵一架的。
但被秦淮茹一說，還真是這個道理，
棒梗的福，她這輩子估計享不到了。
但她兩個孫女的福，說不準她還能享到。
並且像秦淮茹說的，要是棒梗將來出來，說不定還要指望小當跟槐花拉扯棒梗一把。
應該說，這個想法很正常。
就是前院陳五家媳婦，哪怕陳五扶不上牆，像個倒頭光一樣，一年到頭存不到錢。
但他媳婦，還是把從牙縫裡省下來那點，全部補貼了她娘家弟弟。
前提，那是因為陳五媳婦對娘家有歸屬感。
要是照賈張氏這樣，把兩個孫女根本不當人，那以後等孩子長大，還不知道怎麼恨她們呢。
這並不是什麼太複雜的算計，而是簡單的人性。
賈張氏隻是一時沒想到這個上麵，而不代表她不會分析裡麵的利弊。
彆的不說，年前郭書苗拎著年貨進院子的場景，賈張氏也看到了，她當時還羨慕來的。
賈張氏退後了，她看看兩個孫女縮在角落裡，小當她們看到賈張氏，悄悄話聲音都小了兩分。
賈張氏摸摸口袋，掏出一毛錢，想了想，又掏出了一毛，卻是對著小當說道:“小當，帶槐花過來。
奶奶給你們錢去買糖。”
兩個小的，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賈張氏。
可以說，從她們出生開始，就沒見到賈張氏對她們這麼慈祥過。
這玩意，嚇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