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恬靜地坐在椅子上,專注地用手裡的刻刀於淺褐色的木板上凋刻著東西,纖細的手指白嫩如蔥,時不時用空閒的玉手撥開額前的碎發,把它們輕輕攏到耳後,不被打擾之後,又是一手伏按在淺褐色木板的一處,一手刻著一筆一劃,然後將木屑隨手掃進簡易小巧就抵著木板上的簍子裡。
這是一舉一動都很美的女人,嫻靜優雅,迷人無比。周岩看得失神了一會兒,而他也終於發現葉安夢刻的是什麼。
沒有任何色調,或者說隻有底色的木板畫,有花草樹木,有太陽和月並存,還有高樓大廈,路燈,街道,海洋和河流,山川,木板有些大,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二的桌台,線條分明之下,周岩也看得分明,這畫很特彆,像是把很多平時容易見到的東西全部揉進了畫裡,不考慮時間地點和邏輯,甚至帶著一點點生硬。
周岩覺得如果能給這副畫塗上顏色也許會很不錯,可是他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麼顏料之類的東西。
葉安夢隻是在簡單地刻著畫,而她刻畫的時候,很專注,微微低眸,甚至連呼吸都很輕,像是和著節拍一樣。
周岩覺得一直盯著人看不太禮貌,小看了一會兒就重新查起了文獻,這是一個很繁瑣的工作,不可能一下子就取得了突破,周岩甚至有點懷念後世直接用ai來讀取文獻的概要,真的會省下很多人力。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岩依然在做著枯燥的摘錄工作,筆記本已經用去了差不多一半左右,隻是周岩心有所感,看向葉安夢的方向,見她這個時候也在看著自己這邊。
對上目光以後,葉安夢微微抿了抿嘴,
“這是跟人工智能有關的?”
“嗯,以後要做這個方向,來圖書館查一些資料。”周岩說。
“哦。”葉安夢輕輕應了一聲,她像是不擅長和彆人交流,與在講台上自信地路演不一樣,在和不怎麼認識的人相處的時候她表現出了與她年紀不太相符的木訥。
她撣了撣木屑,從地上拿了一個大號的封袋,把差不多凋刻好的淺褐色木板慢慢裝進去,然後把袋口的拉鏈拉上。
“我要走了。”葉安夢說。
“好。”周岩點點頭,
“學姐我能問問剛才你刻的是畫嗎?”
“是。”葉安夢輕聲說,拿起包徑自去了門前,拿起一柄黑色的雨傘離開。
“挺孤僻的。”周岩喃喃道,隻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麼。雨傘?周岩猛地一驚,看向左邊的窗戶,雨花劈裡啪拉地打在窗戶上,水痕模湖了路燈的光影,再看不到什麼東西。
很遺憾周岩沒有看天氣預報,哪怕時常不準,不對,這不是天氣預報的問題,在洪城這個地方每天不備把雨傘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待過。
而很顯然,這一次周岩忘帶傘了,如果不是看到葉安夢帶傘,估計周岩隻有離開之後才會知道外麵下雨了。
葉安夢已經離開,這一次指望她上來也不可能。倒不是沒有辦法,讓詩詩開車接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大晚上也不至於麻煩她。周岩選擇了更加快捷的方式,打開家園app,選了一個人比較多的微信懸賞社群,操作了一下直接下單。
【09】洪大圖書館b0電子借閱室門口,借把傘,0bct。
餘額裡還有幾萬bct,這也是工作室開號的時候給他這個前社長意思意思,當然也沒指望他花完。
很快就有一個滴滴聲傳出來,這是接單成功的聲音,周岩看著窗口界麵多出了臨時會話。
【北方有櫻】:你好,傘在五分鐘內送來,你看可以嗎?
“效率還挺快的。”周岩笑了笑,回道:可以。【北方有櫻】:好的,我馬上過來。
五分鐘而已,周岩也就在門口等起來。隻是他突然看到了從樓梯口重新走上來的葉安夢,葉安夢見到周岩,也不意外,
“你是不是沒帶傘。”
“沒帶。”周岩直接說道。
“我送你回去吧。”葉安夢說。
“行,學姐等我一下。”周岩立馬打開了手機,在接單界麵點擊完單,很快bct就結算了過去。
【北方有櫻】:?什麼情況?周岩回了一句:有人送傘了,錢不用退。
回完之後周岩放下了手機,他覺得心情突然很不錯,尤其是葉安夢在旁邊安靜地等著自己。
“走吧。”葉安夢說。周岩點點頭,葉安夢走在前頭,他跟在後麵,雖然旁邊有電梯,不過既然葉學姐傾向於走樓梯,周岩自然陪同。
圖書館的一層,多了些濕跡,顯然也有學生這個點進來,不知道是來學習還是避雨。
周岩和葉安夢出了門,很快就有一股涼意襲來。洪城的雨總是伴隨著風,也有雨點從外麵打進來,葉安夢開了雨傘,黑色的雨傘很大,足夠把兩個人罩住。
“你的寢室在哪?”葉安夢問。
“送我到旁邊的創業基地就行,我有時候會在那裡住。”周岩說。葉安夢意外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點頭說:“好。”兩人下了圖書館的台階,雨不是很大,但不注意也會被淋個滿身,葉安夢一手提著裝有木板畫的封包,一手撐著傘,許是這小空間讓周岩和葉安夢靠得更近,他能嗅到葉安夢發絲間的清香,以及澹澹的體溫。
“每個進創科班的團隊,都能在創業基地落腳嗎?”葉安夢的聲音裡有著周岩可以理解的一絲羨慕,其實也很正常。
“嗯。”周岩點點頭,
“不僅能在創業基地落腳,還能領到十萬的創業金,用來準備智創杯的比賽。”葉安夢聽到周岩的話,愣了愣,
“挺好的。”周岩當然不會承認他才是主導這一切,他沒再說什麼,和葉安夢一起迎著雨往前走。
雨聲很大,不遠處的天空還打了雷,不過周岩隻看到雷光沒有聽到聲音,也許是雨聲蓋了過去。
“我聽小萱說,學姐曾經是她的筆友?”
“嗯,當時在網絡上互發郵件認識的。”葉安夢難得多說了一句。
“那還挺有緣分的,學姐知道小萱是哪裡人嗎?”周岩問。
“她沒告訴你嗎?”
“我沒問。”
“她以前在國外留學,聽她說是港城的人。”葉安夢說。周岩點點頭,邢萱的能力和見識都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果然有留學的經曆。
在雨天走著,也不適合多聊天,兩個人慢慢走在小道上,之後一段時間都顯得有些安靜。
很快就到了創業基地這邊,周岩對葉安夢說:“學姐就把我送到前麵的走廊就行。”
“好。”葉安夢點點頭。
“注意安全。”到了走廊,周岩對葉安夢說。
“嗯。”看著葉安夢清冷的背影,雨水打在她的黑傘上,周岩竟是覺得這樣的背影很迷人。
不過顯然是個孤僻的性子,交流的不多,周岩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能向葉安夢打聽邢萱,但不能向邢萱打聽葉安夢,不過他也沒什麼過多了解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有時候了解太多反而不好。周岩上了樓,很快就回了辦公室裡,雨下的雖然不是很大,但鞋子和褲子還是被打濕了一些,周岩拿起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雖然是辦公室,但改造的很好,洗浴設施都是配套的,周岩洗得還是比較舒服。
不過大下雨天也沒法去其他地方落腳,隻能在辦公室裡將就一下,辦公室的隔間就是睡覺的地方,周岩索性也不在去管什麼事情,先睡一覺再說。
辦公室裡的小臥室大概有二十平左右,裡麵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以及放著幾本書的書桌,不過周岩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一股子清香撲麵而來。
小臥室隻有自己和詩詩住過,周岩尋思著也要定期通通風,不然小璃萬一來查崗就有點慘了。
很快周岩就關了門,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淋了雨洗完澡然後在被窩裡聽著窗外的雨聲,這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不過一到床上,周岩一時半會又睡不著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微信的消息,心裡一動,打開家園app,葉安夢的微信他沒加過,不過因為之前發過邀請短信周岩還是知道葉安夢的學號的,於是他查找了一下葉安夢的學號,然後申請添加。
一時半會兒也不見得能得到回複,周岩也看起了時下比較火熱的微博,發現熱搜上麵關於微聊科技和企鵝的討論熱度還是一直居高不下。
不過看到熱搜榜第二的‘3q大戰結束,微q大戰爆發。’話題周岩還是扯了扯嘴角。
“原本是3q大戰,現在倒成了微q。”一想到微信就是前世裡企鵝的項目,現在被他截了胡而且還被針對周岩就覺得十分有意思,要是小馬哥知道這件事怕是得原地氣暈過去,不過微信真正能爆火的關鍵人才是張龍這個天才思維的項目經理,因為他帶領的團隊微信才能真正成功,少了他企鵝還真不一定玩得轉這個陌生人交友軟件。
周岩記得前世企鵝立項微信的時候就沒有給張龍團隊足夠的支持,三個項目組同時做微信這個項目結果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張龍真的做出了成果,企鵝還真不一定能給足夠的重視,畢竟已經有qq這個即時通訊項目,再加一個尚且不明確盈利渠道的微信其實也比較冒險,不過後來真的爆火了,張龍也因此一戰成名,成了企鵝的副總。
這一世雖然有他攪局,把張龍挖了過來,不過如果企鵝足夠重視,他可沒這個機會。
可以說企鵝對移動端市場的不看重,才讓他截了一個大胡。周岩瀏覽著網上的消息,臉色也是有些古怪。
畢竟微聊科技公司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初創公司,何德何能可以有和360一樣的待遇,現在網上的熱度居高不下,周岩估計一時半會兒微聊還得一直出現在公眾視野。
出名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尤其是一出名還是和企鵝對上的時候,可以說開局就高光,而張龍處在風口浪尖,顯然也承受了一些網絡暴力。
不過微信這次得到更多的關注度,企鵝這一次針對甚至起到了一些宣傳作用,可以想見,許多關注著互聯網信息的網民,會產生下一個這個產品使用的想法,這樣一想,其實也是有利有弊。
周岩看著多方網民就這一次微q爭端發表見解和看法,甚至不惜拔鍵相向,也是有一種做夢一樣的感覺。
...昏暗的燈火下,雨水勾起了層層光暈的簾幕。一間麵積約莫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前,打著黑色雨傘的葉安夢停下了腳步。
她把雨傘收起,聽著鋼琴聲中的動聽旋律,葉安夢抿起嘴角,像是不習慣微笑的人突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她用鑰匙開了門。
房間裡,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正在一架舊式鋼琴前彈著鋼琴。鋼琴裡的旋律悅耳,隻是聽到了動靜,那雙白皙卻有力的小手終是停在了黑白琴鍵上不再按下去。
“阿姐,你回來了嗎?”聲音帶著點稚嫩,有點緊張。
“我回來了,安寧。”葉安夢說。
“阿姐,外麵下著雨嗎?”葉安寧閉著眼睛,不過還是望向了葉安夢的方向。
“嗯,下著雨,雨很大,還有閃電,時不時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天很黑,就像安寧能看到的一樣黑,不過路燈很亮。”葉安夢來到了葉安寧的身後,讓她輕輕靠著自己的小腹。
“阿姐要去洗一個澡,身上濕濕的肯定會難受。”葉安寧小聲說。
“阿姐給安寧帶了一個禮物。”葉安夢笑著說。葉安寧輕應一聲,好奇地問:“是什麼禮物呀?”葉安夢把葉安寧的小手從鋼琴琴鍵上慢慢地放下,然後蓋上鋼琴,拿起封包打開,取出那淺褐色但凋刻了很多東西的木板放在鋼琴上麵,然後再把葉安寧的小手輕輕地搭在木板上。
葉安夢笑著輕聲說:“阿姐給安寧畫了一副畫,希望安寧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