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寧身子一顫,又垂下了腦袋,另一隻手,下意識摳著食指,幾乎要把皮膚摳破了……
傅司沉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她說話。
好一會兒過去,溫心寧才艱難開口,說:“因為,我聽見你說,不想要孩子,所以就……我當時,有點混亂和害怕,就跑了。”
她跑出來的原因,雖然傅司沉早就已經猜到是什麼,但親耳聽到的時候,難免還是有點惱怒。
這說明了小間諜對自己,根本沒有半點信任!
他不高興地抽回自己的手,語氣都冷了幾分,“溫心寧,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真覺得我是那種,連自己親生骨肉,都能下殺手的劊子手嗎?
在你懷孕初期沒想到拿掉,特地把你帶回來,把孩子養大,再弄掉他,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溫心寧被他嚴厲冷酷的語氣,質問得心底一慌。
她著急地解釋,“不是……我沒有那樣想。”
傅司沉冷冷地說道:“沒有?那你為何僅憑那麼一句片麵之詞,就跑了?你不就是這樣認為的?你覺得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才會走的毫不猶豫!”
“你甚至都沒想來問我一句,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走得倒是瀟灑,你有沒有想過,在研究所,為了你努力,辛苦忙碌的那些人?”
“所有人,為了救你和孩子的命,整天泡在研究室,好幾個月,你真覺得我們是閒著沒事乾,在那瞎折騰嗎?”
“還有知意,知道你走了後,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帝釋景,幫忙找人,所有人都在關心你,你都乾了什麼?”
“你跑出來也就算了,還差點被傅淩越帶走,你不知道外麵現在什麼情況嗎?假設你今天被抓,我還要花費精力,去找人救你!你有想過這些?”
他一連串訓斥好多話,語氣也放得很重。
溫心寧瑟縮了下,卻無從辯駁。
她想起了研究所眾人為了自己,夜以繼日地研發,心裡頓時更加愧疚難當。
她的確是太不懂事了。
這樣的她,哪有資格,和他在一起?
她也愧對研究所,那麼多人的付出,包括知意姐的關心,她真的……太不是人了!
溫心寧臉色慘白一片,坐在座位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歉疚的眼淚滾落,瞬間沾濕了小臉。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隻能不斷說那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是她辜負了所有人的辛苦和努力。
傅司沉看著她哭花的小臉,還有通紅的眼睛,其實心裡也有點不舍。
但像這樣的事情,如果他的態度不嚴肅一點,她就不會長記性。
當他得知她獨自離開的消息,那一刻,心裡的慌亂和害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眼下她的眼淚,讓他覺得心疼,卻不能輕易就心軟。
他想讓她清楚,她隨意的一個舉動,可能會引來多大的麻煩,甚至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這事兒是她不對,錯了就得認!
溫心寧確實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錯得很徹底。
所以,回到研究所,第一件事,就去找南知意,還有研究室其餘人。
大家看到她平安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回來就好。”
“是啊,大家聽到你不見的消息,都很擔心你。”
溫心寧聽到大家的話後,第一次那麼痛恨自己。
她歉疚地和大家道歉,“對不起,因為我的任性,讓大家為我擔心,我辜負了大家這麼久以來的辛苦,實在對不起……”
眾人其實並沒有責怪他什麼。
這段時間大家雖然辛苦,卻能夠理解溫心寧的心情。
南知意看到她還紅紅的眼眶,也心軟,上前拉著她的手說,“下次彆再這樣就好了,你現在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當然了,關於孩子的事情,我們也是怕你太擔心,才選擇不告訴你,不過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那我們就跟你說實話吧,隻是聽完之後,我們希望你可以堅強一點。”
“好。”
溫心寧眼眶濕潤地點點頭。
南知意很快,就把之前和傅司沉聊的事情,簡明扼要地和她說了一遍。
並且告訴她:“傅司沉說不要孩子,是建立在可能會出現危險的情況下……我和師兄師姐們商量過,現在做手術,寶寶才有活下來的幾率,最差的結果,還能保住你。
你要相信,他也是經曆過掙紮後,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溫心寧沒有出聲,眼淚再次滾落。
原來是這樣……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已經快康複了,原來並沒有。
那天打的,不是能夠恢複的抗體。
她現在也明白了傅司沉那句‘不要孩子’,是這個意思……
他是要保自己的命。
越是了解事情的真相,溫心寧就越是自責。
為什麼當時不進去問清楚……
南知意看出來她的後悔和內疚,也升起幾分疼惜。
她輕輕搭著溫心寧的後背,安慰道:“彆難過了,這件事,倒也不是你的錯,要是我一開始和你說明白,你也不至於這樣。
當然,我們也是擔心你,會承受不住……畢竟,你有多愛寶寶,我們都看在眼裡!其實,我們也很期待孩子出生,所以,接下來你得聽我們的,好好打起精神,配合我們製定的方案。
我們一定會儘全力去保孩子的命,行嗎?”
“好。”
溫心寧重重點頭,而後朝幾人鄭重鞠了個躬,說:“謝謝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還有,真的很對不起……”
陸無憂看著她這樣,都覺得無奈,“行了,彆再說對不起了,我們都沒怪你。”
路嚴爵也說,“都是自己人,你不用這樣。”
南知意把人扶起來,說:“之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今天你應該也折騰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溫心寧點頭,隨後就跟著傅司沉回去醫療室。
進屋後,傅司沉習慣性要幫她脫掉外套。
隻是這個靠近,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她趕緊自己拉下拉鏈,一邊說道:“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完,就背過身去自己脫衣服,一點兒也不敢麻煩傅司沉,唯恐惹他生氣。
傅司沉眯著眼睛,見她又恢複以往的小心翼翼,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誠惶誠恐的模樣,他眉頭都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