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現在是清醒狀態。”
沈苗苗很認真的回答他的話。
傅先生眼淚又一次沒忍住。
他從來不是個會輕易落淚的人。
可今天的他，像是個崩壞的水龍頭一般，總是控製不止的想出水。
“苗苗，對不起，對不起……”
他顫抖著嘴唇，終於說出了這句遲來的對不起。
沈苗苗聽完，心裡卻沒有好受一點，反而更加難受。
這句對不起，不應該傅先生來說。
真正做錯事的明明是朱麗瓊，是朱麗瓊害了他們一家三口。
朱麗瓊，真的該死。
沈苗苗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希望一個人去死。
“傅先生。”
她猶豫了下，叫爸爸什麼的，眼下她是做不到的。
兩輩子沒叫過人爸爸，突然要她叫的話，實在是太勉強她了。
她也不想做勉強自己的事。
所以還是先叫傅先生吧。
不過她得跟傅先生說清楚，省的他又誤會。
現在的傅先生就像個易碎的陶瓷娃娃，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目前，我暫時還隻能叫你傅先生，以後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但是，我是願意跟你們好好相處的，畢竟過去二十年了，我們對彼此都不夠了解，想要一下子就成為和睦的一家三口不太可能，所以，我們慢慢來，好嗎？”
傅先生紅著眼點點頭。
“謝謝你苗苗，真的謝謝你。”
儘管眼睛還在忍不住落淚，可他臉上卻已出現了笑容。
苗苗的這番話，驅散了籠罩在他頭頂的烏雲。
今後，他終於得以見到朝陽了。
他從來沒想過要強求苗苗現在馬上喊他爸爸。
事實上，就算苗苗這輩子都不願意喊他爸爸，隻要她還願意跟他們夫妻倆往來，這就足夠了。
於他們而言，女兒就是他們失而複得的珍寶。
隻要珍寶還在，那麼這珍寶置於何處，又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苗苗說願意跟他們慢慢來，他已經很滿足了。
這就是上天的恩賜啊。
“彆謝我啦，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養，彆胡思亂想，日子已經在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了，沒有個好身體的話，怎麼去迎接那些好方向？”
大概是調整好了心情，沈苗苗現在對著傅先生，又恢複了從前的親昵。
果然，人的心態隻要一改變，看事情也會變得不一樣。
比如，她現在就在想，她第一次見麵就對傅先生印象很好，還跟他很聊得來，或許是來自於血緣的吸引。
隻要她不沉迷於某些陰沉的不好的事，那麼回憶起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是美好的。
“你說的對，我都聽你的。”
傅先生溫和一笑，淚意還是有些控製不住。
這樣激動的心情，又豈是一時半刻能緩和的呢。
沈苗苗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並沒有勸他不要哭了。
事實是，這種時候眼淚也是排解情緒的一種，哭不出來，將事情都憋在心裡，那才可能會將人給憋壞的。
不過她還是問道：“要不要通知傅太太過來呢？”
今晚傅先生要在河水縣過夜，傅太太一個讓在那邊的家……
沈苗苗有些擔心。
提起妻子，傅先生這會兒也是憂心忡忡。
他今天來河水縣的事並沒有告訴她，出門前隻是跟她說了去找朋友談點事情，晚點就回去。
他沒想到來河水縣會有這樣大的收獲。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馬上將找到女兒，並且苗苗就是他們女兒的事告訴她的。
可妻子的情緒一直不太好，他怕突然告訴她這個消息，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刺激。
找到女兒是好事，可問題就是，這個事太好了，也太大了。
這樣的好消息，妻子怎麼可能會不受刺激呢。
沈苗苗見傅先生皺著眉頭很糾結的樣子，不禁想到了什麼。
她問：“傅先生，你是在擔心傅太太知道後會受刺激嗎？”
傅先生聞言，驚訝的看她，而後又是驚喜。
“看來我們父女倆，心有靈犀。”
他用父女倆這個詞用的很自然，沈苗苗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讓暗暗觀察她反應的傅先生鬆了口氣。
他就怕女兒聽到父女這樣的字眼會反感。
可如今看來並不會。
如此，如此就好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先不告訴傅太太，等你想好了在告訴她，隻是今晚你不回家的話，她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傅先生顯然也是擔心的。
他想了下，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傅先生的手機被沈苗苗放到旁邊床頭櫃的抽屜裡了，這會兒見他在找，便立刻拿出來給他。
傅先生拿到手機後，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在等電話接通的時候，他跟沈苗苗說了，這通電話是給她姨媽打的。
沈苗苗聞言微微驚訝，沒想到她還有姨媽？
之前沒接觸傅先生夫婦倆的時候，她感覺他們夫婦倆挺獨的，好像都不怎麼跟其他人接觸，於是便下意識認為，他們夫妻倆什麼親朋好友都沒有。
現在想想，她那會兒的想法也是真的很片麵了。
電話接通後，傅先生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了自己有點事今晚沒辦法回家，讓她過去陪自家妻子。
那頭的人，也就是傅太太的妹妹很爽快的答應、
顯然從前也沒少有過這種情況。
掛了跟妻子妹妹的電話後，他又趕緊給妻子打了電話。
他告訴妻子，李樹業的朋友在外地出了點事，現在需要他們幫忙，所以他得跟李樹業去一趟外地。
“什麼事啊？會不會有危險？”
那頭的傅太太有些擔心。
“不會，就是一點糾紛，雖然麻煩但是沒危險，因為是在c市發生的事，老李才讓我過去幫忙。”
聽到丈夫要去的地方是c市，傅太太卻更加擔心。
“c市？可你去c市的話，那邊……”
“沒事，那邊最近內部出了問題，正在互相撕扯，可沒功夫理我。”
聽到這裡，傅太太才放心下來。
傅先生又跟她說，自己叫了她妹妹過去陪她。
說完這話後，他突然有了個衝動。
隻是這個衝動稍縱即逝。
不適合。
就算要告訴妻子苗苗的事，也絕對不是在電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