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淵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很有魄力,“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商討如何挽救鶴家的聲譽和臉麵,暫且將她關押起來,等找到嶽瑞安後再一起審吧。”
鶴天宸看唐琬這麼執拗,怕是一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無奈地揮了揮手,說道:“帶她到佛堂去,讓她在那裡跪著好好反省,直到願意說實話為止。”
“是,老爺。”
兩個仆人上前,一人架著唐琬胳膊各一邊,把她拉走。
唐琬餘光瞥見了旁邊一雙擦得鋥亮、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但自始至終她都沒再抬眸看厲淵一眼。
她被人重重扔在佛堂地上,膝蓋磕到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痛得她眼淚花花轉。
“老爺讓你跪著,彆想偷懶,我們晚點會回來檢查的!”
仆人說完,隨後便是“哐當”一聲關門聲,整個佛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唐琬雙手支撐著身體,慢慢挪到蒲團上。
然後緊緊抱住膝蓋,將頭埋進去,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在空曠的佛堂裡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要不是為了蘇瀟和,這“吃人”的鶴家她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後背火辣辣的燙。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哭聲才漸漸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
唐琬抬起頭,紅腫的雙眼望向正中間的神龕。
裡麵供奉著一尊半人高的觀音像,菩薩雙半睜半閉的鳳眼,居高臨下地冷冷注視著她,仿佛也在審判她莫須有的罪過一樣。
唐琬突然發出一陣訕笑,好一個慈悲為懷。
鶴家有哪一個人配得上這四個字?
在這個封閉的佛堂裡,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一切都變得無比漫長而難熬。
隨著肉體的疼痛逐漸得到些許緩解,強烈的饑餓感和疲憊又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一波接一波地衝擊著她早已瀕臨崩潰的神經。
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緊閉的佛堂大門忽然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唐琬隻當是仆人來給她送水的。
於是,微微側過頭去瞥了一眼門口,看見的竟然是鶴淮。
唐琬與他雖說也曾有過照麵,但彼此之間不過是點頭示意的泛泛之交,就連寒暄的話也沒說過幾句。
因此,突然見到送水來的人是他,心中著實感到詫異。
鶴淮輕手輕腳地朝著她走過來,臉上掛著淺淺笑意,“嫂子,渴了吧。”
說話間,已將手中的礦泉水遞到了唐琬麵前。
唐琬剛才哭了半天,加上出汗,脫水嚴重,嗓子眼都快冒煙了。
但是她遲遲不敢接手。
就是因為他是二叔家的人,如今身處這樣複雜的家族環境當中,凡事都不得不多個心眼兒。
萬一水裡麵有什麼會陷害她的東西?
鶴淮一眼就看出了唐琬的想法,他倒是十分坦蕩,二話不說,直接擰開瓶蓋,當著唐琬的麵,仰頭喝了兩大口,瓶口沒碰到嘴。
之後再次將水瓶遞向唐琬,安慰道:“這水絕對乾淨的,沒有任何問題。”
見他以身先試了,唐琬終於放下部分芥蒂,抓過瓶子,咕咚咕咚的猛灌了自己大幾口。
飲得急切,有水溢出,從她嘴角徐徐流下,拉出一條晶亮的銀線,滑過精巧細致的下頜骨、修長的脖頸,最終悄然隱匿於領口深處
胸前那兩座高聳飽滿的山峰,隨呼吸上下起伏不停。
這一幕直瞧得鶴淮情不自禁地跟著她喝水聲做了個艱難的吞咽動作。
“謝謝你。”唐琬喝了差不多半瓶水,抬手輕擦了一下嘴。
“我以後能叫你琬琬嗎?”
唐琬愣了愣,對這個請求倍感不適,“哪有晚輩叫嫂子閨名的?”
鶴淮笑得不以為意,“可是你很快就不是了,家裡正在討論和你們唐家退婚的事。”
“你說什麼?”唐琬一雙美眸瞪得渾圓,肉眼可見的緊張。
鶴淮以為她是舍不得鶴家的榮華富貴,朝她靠近了幾分,曖昧道:“彆擔心琬琬,就算我哥不要你了,隻要你願意背地裡跟我,我依舊能保你衣食無憂。”
他這人向來對美女來者不拒。
唐琬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都符合他口味,反正就是金屋藏嬌玩幾天,他不介意撿他哥剩下的,而且還是“嫂子”,想想都刺激。
“怎麼樣?考慮考慮?”
一隻手堂而皇之地摸上了唐琬的腿。
“你放肆!”
唐琬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猛地閃躲開來。
由於動作太過突然,手中拿著的瓶子掉落於地,在地上滾動起來,裡麵的水也隨之全部灑出。
她剛一落難,連家裡的小輩都敢跑來占她便宜。
鶴淮譏誚道:“剛才爺爺已經說了,你和我哥這門婚事是不可能繼續的。讓大姑媽馬上轉告堂哥起草一個聲明,明天就把你掃地出門。”
她不能離開鶴家!
鶴淮見唐琬難過,心中暗喜,又裝好人般的哄起她,“不是還有我嗎,琬琬?”
說著就伸手過來想摸她白皙嬌嫩的臉。
被唐琬一手打開,“在明天之前我都還是你嫂子,現在滾出去!”
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在短短一夜之間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這不比登天還難?
“琬琬,隻要你同意,明天你前腳出鶴家門,後腳我就讓人把你接到我的另一套彆墅裡。”
“我不介意你跟彆人的事,你要是喜歡那種方式,我也很樂意幫你那樣。”眼神猥瑣至極。
聽到這番無恥的話,唐琬心煩意亂,“滾!”
“唐琬,你彆敬酒不吃,吃……”
突然間“嘭”的一聲巨響,房門被硬生生地撞開!
巨大的動靜把屋內的兩人都嚇得不輕。
他們驚愕地轉過頭去,隻見鶴宥深滿臉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口。
鶴淮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麻溜地爬了起來。
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結結巴巴道:“哥……彆,彆誤會啊,我隻是好心給嫂子送瓶水而已。”
然而,說到後麵,原本有些心虛的聲音卻突然高亢起來,進而理直氣壯地罵:
“我還替你狠狠教訓了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竟敢做出對不起你、對不起咱們鶴家的事來!剛才那頓家法根本不解氣!”
話一出口,鶴淮就感覺屋內氣壓在節節升高,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朝他擠壓過來。
知到達哪個臨界點就會徹底爆炸。
“哎呀呀,我,我好像聽到我媽在喊我呢,那啥,哥,我就先走一步啦!”
說罷,他像腳底抹油一般,從鶴宥深身側擦肩溜出。
鶴宥深額頭上青筋暴起,衝冠眥裂地朝唐晚衝過去,“賤貨!還想勾引我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