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你?你沒收錢?”
徐偉咽了一下喉嚨。
唐琬的人頭費他從安嫣然和林鳳兩頭吃,可是賺了不少。
“收…收了。”
心虛後又找補,“但那也是安小姐逼我的,威脅我要是不做,就找警察隔三岔五的突襲我生意,我得罪不起呀。”
“鶴家你們就得罪得起?”
“這個……安,安小姐說,隻要做得乾淨,讓姓唐的永遠回不到江城,這事就查不到我們頭上。”
講完他想到什麼,補充了一句,“厲爺,我是真不知道您居然會是鶴宥深的表哥,不然安小姐就是逼死我,我也不敢動手,您要相信我呀,真不是故意的!”
厲淵吸了口煙,白霧在口中遊蕩了兩圈,才慢慢吐出。
另一隻手的長指擱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敲得徐偉的心七上八下的,猜不透這位爺此刻在想什麼?
拉長的靜寂讓房間裡的氣氛更加不安。
好在壓抑的空氣被突然闖入的人打斷,是厲淵手下。
其實他和裡德在上遊輪之前,雙方都安排得有自己人在船上,為的就是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來人手裡握著什麼東西走到厲淵跟前,在他眼皮底下攤開手心,一張潔白的餐巾隨即展開。
眾目睽睽下,裡麵是一把血跡斑斑的手指甲。
動手的人糙,毫無技術可言,都是硬生生拔下來的,導致很多甲片上還粘連著大塊血肉,看得人觸目驚心。
厲淵卻一臉無動於衷,“女人呢?”
手下說:“我們把她十幾個馬仔全抓了,喂了藥和她關在一間房裡,已經兩輪了,現在他們還在繼續,姓林的估計撐不了太久了。”
厲淵冷眸轉移,看回徐偉身上,“徐老大,平時那些姑娘們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
徐偉結結巴巴,“要是能從客人手裡活下來,養一段時間再賣,要是死了,或者受傷嚴重的,就…就給她動脈拉一刀,丟海裡,很快就會引來鯊魚吃掉。”
後麵一句話聲音變得很弱很虛。
厲淵抬起手指,意興闌珊地一揮,手下人就帶著那堆血淋淋的指甲,退出了厲淵客房。
徐偉害怕下一個就輪到他,保持跪立的姿勢求饒,“厲爺,這事是安嫣然先收買彆人給唐小姐設了局,我隻是負責把人運走,什麼都沒乾!也沒準手下的人碰她一根汗毛!您放過我這回,回去…回去您要我怎麼報複安嫣然,我都聽您的!”
厲淵笑開,“這下你又不怕安家了?”
他抖掉一截煙灰,把露出亮紅火光的煙頭調換位置朝下,徐偉看明白了什麼意思,顫悠悠地伸出掌心。
厲淵毫不客氣,用力將燒得通紅的火星摁滅在他手裡。
嗞——
是肉被燒焦的聲音。
徐偉痛得眼下肌肉不聽使喚地抽動,鼻尖冒出涔涔冷汗,死死咬著牙不敢哼一聲。
厲淵悻悻然,把熄滅的煙頭一扔,“你和高列一起把林鳳那些馬仔處理了。”
聽到他有任務,徐偉一時忘了燙傷的痛,感恩戴德從地上爬起來,“是是是,謝謝厲爺不殺之恩!”
徐偉走前麵帶路。
高列路過厲淵麵前,兩人對看了一眼,他已然會意厲淵的意思,輕微頷首。
不一會兒,臥室門開了,三個男人聞聲同時望過去。
就見喬安娜提著藥箱,用西語罵罵咧咧的出來。
南美女人性格直爽潑辣,前麵一連串全是臟話。
隻有裡德和厲淵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艸他全家,一群狗娘養的壞種!真他媽下得去手!”
“指尖上的痛感神經分布最密,也最敏感,就是劃一個口子都得痛兩天,那可是整整一塊指甲蓋呀!當時得多疼呀!”
裡德拍拍身邊的位置讓她過去坐,安慰道:“彆急寶貝,厲先生已經懲罰了那些人了。”
厲淵關心的是,“她怎麼樣?”
“手指的傷很嚴重,我做了處理上過了藥,這幾天一定要保證不感染,不然指頭會壞死的,那就隻能切掉了。”
喬安娜又歎口氣,“唐小姐的精神狀況也很不好,她把自己縮成一團,眼睛都不敢閉一下,我覺得她更需要的是心理醫生。”
黃鐘接話,“我們船上有,我馬上……”
厲淵覷了他一眼,臉色稍沉。
黃鐘想起唐琬不信任他們遊輪上的人,自己把後半句話又咽了回去。
裡德轉了個話題對他說:“姑娘們都在乎名聲,尤其是上流社會的女士們更加愛惜自己的羽毛,唐小姐在你這裡發生的事要是傳出去——”
黃鐘立馬拍著胸脯保證,“這個二位爺可以放心,所有表演和拍賣都是保密的,我們從沒有發生過任何泄露事件過。”
“其他那些女人呢?”
“她們現在全都得到了悉心照顧,等遊輪進港後,我就聯係車來接她們回家。”
黃鐘這次是棄車保帥,虧大發了。
沒了林鳳和徐偉,他相當於是自斷左膀右臂。
靠遊輪散客才能掙幾個錢呀,賺錢大頭都來自於這種專門針對富豪們的地下生意。
“獨角秀”一晚上的拍賣數就夠他抽成好幾百萬,
可誰叫眼前的這兩個人,他一個都惹不起呢?
裡德是南美最大的軍火商;厲淵是黑白通吃,殺伐果決的活閻羅。
他本質隻是個商人,儘管也籠絡了一些能打能殺的幫派,但在這二位爺的背景麵前,他們簡直就是上不了台麵的小赤佬。
隻能自己認栽了。
客廳裡發生的事,十有七八,唐琬在臥室裡都聽進去了。
知道所有姑娘們都獲救了,她心裡最大的那塊石頭終於應聲落地。
直到這會兒,外麵好像變安靜了很多,她還在猜是不是人都走光了?
厲淵推門進來。
屋裡沒有亮燈,接著窗外月光看見她裹著浴巾,屈腿抱著坐在床上。
她本就清冷出塵,月光如霜,染得臉色更加蒼白,濕淋淋的眼神疲憊而空洞。
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極像一塊被打碎的碧玉,令人痛惜。
“怎麼不睡覺?”厲淵問的聲音很輕,就怕大聲點會嚇著她一樣。
唐琬用力搖頭,“我害怕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等我閉上眼再睜開,一切又都回到那間封閉的房間裡。”
說話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厲淵朝她走過來,人還沒靠近,那股熟悉的煙草和薄荷味道就先混入唐琬的鼻息中。
她頓時哽咽,帶著哭腔質問:“你當時為什麼不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