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禦錦銘苑,唐琬不等鶴宥深,獨自從車庫裡先進了屋。
楊梅見她衣衫襤褸,麵露詫異。
好意正要詢問,就看見她身後同樣一臉冷色的鶴宥深,嚇得把話憋了回去。
唐琬上樓直徑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出來。
看見鶴宥深在衣帽間裡捯飭自己,看樣子是要去公司。
她剛才在車上就打定主意,借由今天他理虧在先的機會,提出暫時搬去客房住幾天。
之前和他同睡一張床,每晚都睡不踏實。
還有就是跟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同床共枕,哪怕什麼都不做,生理上和心理上,也同樣是件折磨人的事。
她站在鶴宥深背後,眼睛盯著他褲腿,“我想暫時住到對麵的房間去。”
鶴宥深沒有立刻轉身,通過麵前的穿衣鏡淡然地看著她。
唐琬眉眼壓得更低,蜷起手指,心裡開始忐忑。
他要是不答應,她就把剛才思考了一路的借口搬出來。
例如,“他的猜忌傷了她的心,需要時間緩緩”,又或者“他們需要多點時間和空間了解彼此。”
鶴宥深慢條斯理地將領帶套上脖子,把豎立的襯衣領翻下。
語氣不急不緩:“不用了,我搬過去。”
唐琬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地抬頭,在鏡子中與鶴宥深對視。
“我最近工作壓力大,難免脾氣不好,再加上每晚回來的時間不定,也不想影響你睡眠,所以我可以搬去客房。”
理由說得冠冕堂皇,好像體貼入微的樣子。
但是仔細琢磨,他對剛才車裡發生的冒犯行為,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
就好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一出生就自帶特權,做什麼都有他的借口,還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這一刻,唐琬沒想跟他計較,她差點笑出聲。
很努力地才強拉下上揚的嘴角,故作一番試探,“你確定要這樣嗎?”
得到鶴宥深肯定的答複後,心裡樂開了花!
鶴宥深換了一件米色西裝外套,將深色襯衣從袖子裡整理出來,露出精致的袖扣。
又轉了轉腕上的名表,將它調整至舒服的位置。
他雖沒有厲淵高大,但身材修長,1米83也足以讓他在人群中顯得出類拔萃,睥睨身邊很多男性。
穿戴完畢後,他轉身走向唐琬,食指曲著,抬起她下巴。
“好了,我不喜歡看你繃著臉,笑一個。”音調溫朗,仿佛真在哄情人一般。
男人五官清俊,情緒平和時有種翩翩公子的儒雅貴氣。
尤其當他用這種寵溺的眼神看一個女人時,很少有女人能抵擋他的魅力。
但唐琬心裡一片漠然。
她深知他溫柔表像下隱藏的偏執和暴力。
一個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有一次就肯定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都說好看的蘑菇千萬彆碰,有毒。
鶴宥深就是這樣一種存在。
但隻要她還在鶴家一天,這戲就得演下去。
唐琬宛然一笑,又是一副明媚的樣子。
“乖。”男人滿意地捏了捏她下巴。
當他走出房門的那刻,兩個人隔著門扇都鬆了一口氣。
鶴宥深整理了一下領帶,前一秒柔和下來的臉部線條,轉而就被一層淡淡的寒霜覆蓋。
之所以提出分房睡,是他無法忍受再經曆一次昨晚那樣的煎熬。
麵對一個有著正常需求的女人,他的無力感隻會放大他的自卑。
那種想要親近又無能為力的感受,壓抑得胸口好似被萬噸巨石碾壓,喘不過氣。
簡直比挨揍還折磨人。
鶴宥深走後不久,唐琬就讓楊梅上來收拾客房。
意圖是找機會,繼續上次她們沒有聊完的話題。
她借由幫忙,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楊梅攀談起來。
楊梅對唐琬印象不錯,她沒有富家千金那種跋扈和疏離,對傭人也很客氣。
所以願意和她家長裡短的聊聊天。
兩人東拉西扯半天,唐琬看氣氛已經預熱好了,逐漸轉向正題。
她手裡刷著微博,故意搜索出一則關於鶴宥莉的文章。
手指一頓,“網上這些營銷號真是無下限,為了流量連人血饅頭都吃!”
楊梅正把手裡的白床單一攤,隨口問:“怎麼了?”
“有營銷號又拿當年鶴宥莉的事情出來談論,評論裡還有人質疑,說凶手是個博士生,他真殺人的話,智商不可能低到會在現場留下那種鐵證。”
評論的話是她為試探楊梅瞎編的。
楊梅“嗐”了一聲,沒當回事。
彎下腰把床單塞進床墊下,“人一旦失去理智什麼都乾得出來,前兩天國外的新聞,不是還有知名教授殺妻案嗎?”
呀!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談論鶴宥莉,立馬伸起食指放在嘴邊,“噓——”
唐琬走到門口左右張望了兩眼,然後把門帶上,轉身壓低嗓子,“怕什麼,現在就我們兩個在二樓,彆人又聽不見。”
她一副很八卦的樣子,“楊姐,你跟我說說宥深這個姐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挺好奇的。”
“這……”楊梅麵露難色。
想著唐琬平日裡對她還不錯,有一次她被沈姨教訓,唐琬還替她說過話。
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一番精神上掙紮後,還是鬆了口。
“宥莉小姐長得很漂亮,性格活潑,什麼時候見到她都總是笑眯眯的。”
“而且和您一樣,對我們傭人的態度極為平易近人。”
她用手擋在嘴邊,“整個鶴家,我當時最喜歡的就是鶴小姐。”
唐琬輕勾起唇畔,鶴宥莉的形象倒是跟蘇瀟和跟她說的**不離十。
他還說,鶴宥莉表麵優雅文靜,私下卻是個遊戲高手,還經常偷摸著去找他組隊玩。
兩人間雖然相差五歲,但相處起來毫無年齡代溝。
“唉——”
楊梅一聲長歎,拉回了唐琬的回憶。
“你信佛嗎,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