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是為了給大陸保留一分力量,這個理由,徐客是萬萬不信的。
因為他很清楚,青嵐世界對於域外種族,完全沒有任何了解。
上一世,域外種族也早已有入侵的跡象,可青嵐大陸並未在意。
他們的坐井觀天以及自傲,毀了自己。
而這一世,因為煌天的出現,他們儼然是提前得知了域外種族的事情,可在徐客看來,即便煌天說了再多關於域外種族如何強大,這些人也不會有多少畏懼。
他們被困在這青嵐大陸,眼界視野有著不可抗拒的局限性。
甚至煌天有沒有跟這些人細說,還得打個問號。
所以眼下,這些人突然對自己釋放出善意,隻怕背後還有著不為人知的考量。
“小友考慮的如何?”
“加入我神州聯盟,以小友的天資,未來必然可以比肩我等極座。”
閆鳴看徐客一番思慮的模樣,不由得笑道。
徐客抬頭望了眾人一眼,隨後笑道:“徐某不喜約束,加入神州聯盟……”
“小友儘管放心,聯盟從不乾預盟中勢力,隻是在聯盟遇到危機之時才需要小友出手罷了。”
閆鳴當即解釋道。
“當然,小友這數月來連滅五大家族,的確是給神州聯盟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按照盟中約定,我們本應該對小友做些什麼以儆效尤,可經過我們商量,小友當屬例外。”
閆鳴先威後恩,欲揚先抑,倒是把徐客高高捧起。
對此,徐客咧嘴一笑:“那就多謝諸位的厚愛了。”
這番話,儼然是同意了神州聯盟的招攬,接下了幾大極座拋出的橄欖枝。
見狀,原本一臉嚴肅的獨孤無敵和劍無痕也是對視一眼,眼中的銳利柔和了幾分。
“很好,日後同為聯盟成員,那都是一家人了。”
閆鳴笑道。
聞言,徐客臉上笑眯眯,心裡也是冷笑。
好一個一家人,想必這些話,他們也曾對五大家族說過吧?
徐客倒是有些好奇,這幾大極座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眼下同意加入聯盟,倒也是緩兵之計。
“不知小友可有落腳之處?如果沒有,歡迎來我岩天閣。”
閆鳴道。
徐客聞言搖了搖頭,笑道:“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
“對了,徐某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不知聯盟可否允許。”
閆鳴聞言,看向了第一極座獨孤無敵。
獨孤無敵眯了眯眼,隨後淡淡道:“說說看。”
“我要殺兩個人。”
“殺誰?”
“兩個仇人。”
徐客顯然不想說得太清楚。
“兩個?”獨孤無敵見狀,不由得轉頭看了不遠處的鐘北邙。
鐘北邙:!!!
鐘北邙臉色驟變,連忙道:“極座!我也是聯盟的人啊!我鐘氏全族已然死絕,這……”
全族都滅了。
這徐客,連他也不放過嗎!
他滿眼希冀地看向獨孤無敵。
獨孤無敵見狀思考了半晌,隨後點頭:“可以。”
鐘北邙的臉,如同死了媽一樣難看下來。
“多謝……”
但不等徐客道謝,獨孤無敵突然道:“聯盟也有一事,不知你可有興趣。”
來了。
徐客眼神一閃,這怕是幾大極座的真實意圖吧。
“北冥禁地這段時間出現一座秘境,傳聞其中留有一座帝墳,大概率是……噬天武帝的葬地。”
獨孤無敵目光落在徐客身上。
徐客眉頭一挑:“噬天武帝?”
“沒錯,數萬年前的大陸巔峰修士,曾以噬靈之道統治了大陸近六千年,最後被六大武帝強者在北冥禁地圍攻而死。”
“這北冥禁地乃是大陸第二號禁地,按照古籍記載,除了噬天武帝外,其餘六大武帝據說在那一戰後也相繼隕落其中。”
“此番秘境出世,事關重大,我想,如果你和我們同去,應該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
“畢竟你修行的……也是噬靈之道吧?”
說著,獨孤無敵目光緊緊盯著徐客,目光幻滅,帶著不明意味。
聽到這,徐客懂了。
原來是這些人將自己的吞噬之道看成是噬靈之道。
的確,噬靈之道與吞噬之道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可真要論起來,這所謂的噬靈,也不過是吞噬之道的一個分支。
吞噬之道,世間萬物無可不吞。
而噬靈之道,僅僅隻是可以吞噬靈力罷了。
可即便是吞噬靈力,便已經頗為逆天,他也了解過,噬靈之道在這片大陸是何等禁忌的存在。
“看來他們的目的,便是想拉著我一同前往秘境。”
“那噬天武帝曾給這個世界造成了極大震撼,這些巔峰聖賢也拿捏不準,因此想找我前去探路。”
“倒是打了個好算盤。”
徐客心中暗道。
噬靈之道不為世間所容。
所以現在,他可不認為這些人會有什麼例外,一旦自己被利用完,這些人必會將自己如同數萬年前的噬天武帝一般強行抹殺。
不過聽著那北冥禁地,徐客倒是突然想到,北冥禁地中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噬天武帝的傳承,有的隻是後者的一絲魔念罷了。
這魔念曆經數萬年,早已成長為實力恐怖的魔頭。
前世進入北冥禁地探險的諸多強者,幾乎隕落了三分之一,這也是造成禦土之戰前期一戰即潰的原因之一。
但徐客要去。
隻因那魔頭手中,留有一件先天至寶,人皇旗!
真正的人皇旗!
不是澹台明月手中的仿品。
這人皇旗乃是青嵐大陸天道的一縷本源所化,掌控人皇旗,便可與天道溝通,如果能夠得到此方天道認可,便可得天道賜名,人皇!
屆時,以人皇之名行走大陸,可替天行道!
而人皇,已經是遠古時期傳說級彆的人物。
徐客記得,前世這人皇旗並沒有被眼前這些巔峰聖賢獲得,而是被北域一個宗門天驕獲得。
此人隨後在禦土之戰的短短十數年裡快速崛起,雖然半途中曾經遭到眼前這些巔峰修士的掠奪,可依舊是成功突破至帝境,成為近古三帝之一。
氣運至強盛,極其罕見。
徐客前世隻覺得這般人物當真是逆天改命。
後來隨著眼界的拓寬他才看清楚,所謂的逆天改命,實際上都是順天而為。
每個世界都有天命之子的存在,背負著一方世界的強大氣運。
而這天命之子,名為秦牧,從北域大荒中走出,名動青嵐!
“可惜在大陸廢墟中,這秦牧並未拯救青嵐,人皇旗的氣運,也未曾抵禦域外種族的鐵騎。”
“那這一世,人皇旗便歸我吧。”
你可以說,天命之子做不到的事情,徐客來乾。
但也可以說,想要真正抗衡煌天,徐客還需要更多的底牌,如果能夠以此方天道壓製煌天,這勝算,才能多上幾分。
“好,既然諸位覺得我去能發揮什麼作用,我去一趟,又有何妨?”
徐客微微一笑。
見徐客答應,獨孤無敵滿意地點了點頭:“行,神州聯盟允許你殺這青嵐大陸上任何一個人,聯盟絕不插手。”
“但類似於滅族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再乾了。”
“這樣對聯盟,對大陸,都是一種內耗。”
“可以。”徐客與獨孤無敵達成共識。
“那三個月之後,北冥禁地見。”
說完,獨孤無敵看了身旁幾人一眼,隨後腳踏虛空,緩緩消隱了身形。
離開前,蔣無邪和文樂宴都是深深地看了眼徐客。
眼中的殺意,不曾有掩飾。
可這是聯盟的決議,他們無法動手,隻能不甘地離開。
……
隨著六大極座的離開,籠罩了整座雷域的恐怖威壓,終是消散。
遠處無數修士鬆了口氣。
可心又立馬提起來。
傳承了萬年的雲氏一族,此刻祖地已毀。
包括雲天雷在內的一儘高層,儘數隕落。
一個悠久的古老家族,因為得罪一個人,而落了個這般族毀人亡的下場,令人不勝唏噓。
而無數目光緩緩上移,看向了那懸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身影。
如同天上降魔主。
真是人間太歲神。
霸道、淩厲、冷酷、殺戮、強勢……
唯有這些詞語方能形容這道身影。
滅五族,鎮兩大極座,不僅沒有得到半點懲罰,反而加入了神州聯盟。
果然,這個世界,看得就是實力。
有實力,為所欲為。
今日之後,徐客之名,注定響徹青嵐大陸五大域!
而這時,徐客緩緩轉身。
隻因鐘北邙也在六大極座離開的同時,朝著遠處遁去。
“跑?”
徐客目光一冷。
“破虛巡天!”
下一刻,其腳掌虛空震動,直追鐘北邙而去。
鐘北邙全身都在用力,所有靈力全部用於瞬移,不過數個呼吸,便已瞬移出數百裡之地。
“該死!”
“屠了黃金五族,這徐客竟沒有任何半點懲罰!”
“什麼狗屁的聯盟!”
鐘北邙咬著牙,滿臉不甘。
可隨後,一股恐懼不由得從心中升起。
“那徐客,到底是什麼怪胎啊!”
“早知如此,彆說他身懷成帝之法,就是有成神之道,我也絕不可能去招惹!”
“隻因招惹他一人,便落個滿族被屠的下場,他就不怕背負殺業,日後遭了天譴嗎!”
鐘北邙咒罵著。
心中一口鬱氣凝結,心中的憤怒無處發泄。
“什麼狗屁巔峰聖賢,啥也不是!”
“徐客!滅族之仇,我鐘北邙必報!今後,我將在仇恨中活著,化仇恨為力量,我要成為你的夢魘!”
鐘北邙咬牙切齒道。
“化仇恨為力量,成為我的夢魘?”
“聽起來,雖然中二,但還挺熱血的。”
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如同鬼魅!
鐘北邙臉色一白,當即停下,警惕地看向四周。
“徐客!你竟然追過來了!”
“你已滅我全族,你還要我怎麼樣!”
鐘北邙停在高空,看向某一處虛空。
而那裡,徐客的身影,緩緩浮現。
看到徐客的一瞬間,鐘北邙幾乎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徐客!”鐘北邙緊握著拳,渾身戰栗地看著眼前這從容淡定的身形。
他沒有求饒。
也沒有撂狠話。
隻因他知道,求饒沒用,撂狠話隻會死得更快。
能夠成為一族之長,他自然也知道斬草要除根。
徐客不可能放過自己。
可身為神州也曾有頭有臉的人物,哪怕死在陰暗處,也該站著死。
這是一位族長,一位聖賢最後的尊嚴。
“戰吧。”
“今日我極儘升華,哪怕結局已經注定,也要搏一把!”
鐘北邙喝道。
看著鐘北邙眼中那火熱的戰意,徐客卻是搖了搖頭:“把雲天雷的魂魄交出來。”
聞言鐘北邙神色微微一凜。
在文樂宴一拳轟碎雲天雷肉身之時,雲天雷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其魂魄竟然悄悄進入他的魂海當中。
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他鐘北邙對於雲天雷也是有些同病相憐之感,也就沒有聲張。
可當時徐客在陣法中麵對文樂宴的攻擊,竟然還能注意到雲天雷魂魄這麼隱秘的動作?
“雲天雷給我,你,我不殺。”
徐客緩緩道。
他的眼神,無比冷漠。
此番神州之行,五大家族,他最恨的便是雲天雷。
澹台不疑和柳百川的娜迦九葉毒是雲天雷種下。
若非後者,他不會麵臨那種兩難的抉擇,也就不會傷害到澹台明月。
柳若冰被奪帝骨而身死,罪魁禍首便是雲天雷!
而剛才他從雲天雷散落的儲物戒看了一下,龍鳳琉璃骨,並不在儲物戒中。
帝骨,是柳若冰的。
他必須要找回來。
說句不好聽的,楊氏、王氏、周氏,包括鐘氏的覆滅,不過是徐客順手為之。
他真正的目標,就是雲氏!
被文樂宴一拳轟碎了肉身而死,徐客怎麼可能容許雲天雷死得那麼容易!那麼痛快!
他要讓雲天雷,徹底後悔他在東域做的一切事情!
“鐘北邙,我隻給你三息時間考慮。”
“徐某說到做到,交出雲天雷魂魄,我留你一條命。”
“日後你若找我尋仇,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但現在,我隻要雲天雷!”
話音落,徐客死死地盯著後者。
而鐘北邙滿臉掙紮。
其魂海中,雲天雷的魂魄在瘋狂咆哮:“鐘兄!不要相信他!他不可能放過你!”
“他就是個沒有人情味,沒有人性的劊子手!”
“你忘了我們兩個數百年的情誼了嗎!”
“你忘了我們年少時一起在聖地修行的那段時光了嗎!”
“你忘了我們同去秘境曆練的患難之交了嗎!”
“你我二人,雖為兩族,可實際上,卻親如手足兄弟,猶如至愛親朋啊!”
雲天雷急得要死。
“一!”而徐客,已然開口。
鐘北邙有些糾結。
“二!”徐客目光一冷。
就在他要準備再度出聲時,鐘北邙突然指尖一點眉心,強行將哇哇亂叫的雲天雷魂魄勾出。
“雲天雷,若不是你非要在龍魔門種下娜迦九葉毒,若非你被貪欲蒙了心智奪徐客妻子的帝骨,我鐘氏,怎麼會落到這般地步!”
“我早就想說了!”
“徐客!我早就想說了!雲天雷,他該死!”
“我將此人交你,隻求你能,給我一條生路,保我鐘氏,一絲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