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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非年非節,正是印社的淡季,生意慘淡。“劉記”印社的掌櫃兼東家劉傳承正在櫃台上拔弄著,才三十來歲,額頭己有了很深的溝壑。
看到賈琮進來,見是新麵孔,劉傳承急忙迎上前,一拱手,笑道:“客官你有何事?”
“我想印一些書冊,就這麼大小的!”賈琮把畫稿拿了出來。
劉傳承接過,認真的翻了一下……
印社印畫在此時技術早已成熟,滿大街的年畫都是印社所印,但賈琮這畫一張一個樣的,破費雕工。
不過翻了幾頁,劉傳承逐漸被畫冊的畫麵與提煉的內容所吸引,居然一口氣看完了。隨後才帶著歉意的對賈琮笑道:“讓客官久等了,客官這畫冊還真好看,在下從沒見過,不過若印這畫冊頗費雕工,僅雕工費用就需十兩銀子。”
“那若印成成本需要多少?”
“這要看客官用什麼紙,我這裡上等的紙有灑金箋,宣紙;中等的有桑皮紙,竹紙;也有最下等的黃草紙,若用宣紙,以千冊計,每冊成本約百文,中等紙張約五十文,下等的草黃紙則隻需十五文!”
“那就草黃紙吧!先印千冊,不過我要掌櫃的保留底版,或許過幾天我還要刊印。”
“那是,那是。”感覺像是一門大生意,劉傳承急忙笑道。
付了五兩銀子的定金,約定五天後取貨,賈琮轉身離去。
……
回到家時,天色己經有些黑了,剛推開門,一隻小小的黑狗就跑了過來,“汪汪”著惡狠狠的撲向了賈琮的腳麵。
“哪來的?”賈琮一邊把小黑狗抱起,一邊向在廚房門口的白芷問道:“胡湯圓媳婦送來的。說是他家的狗產的崽。給咱一個看門護院的!”
“它倒是趁職,連我都咬!”賈琮拍了拍小黑狗的腦袋,把它放在了地上,小黑狗不滿的“嗷”了一聲。
“三爺,這就好了!畫屏快去給三爺倒水!”
伴隨著鐵鍋的“滋滋”聲裡,晴雯從廚房裡探出了頭,一身荊裙,青巾裹首。隻是修長身姿,明眸皓齒,又讓人感覺到貧賤不掩其華。
但不論怎樣,總而言之,燒飯做菜,喂驢、裁衣,屋裡屋外,生活的重任不自覺的就攤在了晴雯的身上。
而不知為何,可能是心靈手巧的緣故,晴雯做的菜也很是有滋有味,賈琮很愛吃,當然畫屏與白芷也是。
……
“三爺,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豆芽端上之時,晴雯問道。
“我去印社了,給他們談好了,先印一千冊,花了十五兩銀子,以後咱就賣三十文。”
“哦……三爺能行嗎?”
晴雯說道,眼神裡有一些憂色,畢竟她是第一次接觸到生意,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連環畫,雖然是自己做的,但以前聽都沒聽說過,更沒見過,她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
“行!肯定行!對了,畫屏、白芷明兒起,你倆每天去夫子廟的書肆逛一逛,進門你就問他們有沒有小人書,連環畫。”賈琮笑道。
為了成功,前世所知的銷售方法他當然要用一用!
“這都沒印出來,他們怎麼會有!”畫屏脫口而出。
“正是因為他們沒有!”賈琮微笑道。
“哦……”
聞言,晴雯、畫屏與白芷似乎明白了,但還是有點兒不明白。
“回頭你找胡湯圓媳婦說說,讓她找三四個人幫忙賣書,每天給二百個小錢兒,問問她們願不願意。”隨即賈琮對畫屏笑道。
他現在必須考慮銷售問題,通過各書肆自然是最輕鬆的,此時書肆控製著圖書的銷售渠道。但書肆肯定是無利不早起,對這新生的小人書,他們肯定會認為是前途未知,不一定會進貨,因此就不如把書攤擺在他們的附近或對過……
……
夫子廟一條街是京師最有文化味道的一條街,街道上古玩字畫、筆墨紙硯的鋪子林立,但要是論買書,翰墨軒、古月齋、四維閣這三個名氣最大。
這其中翰墨軒是後起之秀,成立不過二年,傳言是當朝忠節王衛守節的;而古月齋、四維閣的幕後掌櫃則京師之人皆知,分彆是戶部尚書鄭鈞山、文淵閣大學士劉四柱的!
辰巳之交的時分,夫子廟的街道上己經是處處峨冠博帶,廣袖長衫,南來的、北往的、趕考的、閒逛的,摩肩接踵。古月齋、四維閣、翰墨齋更是人滿為患。
而這三家書肆的掌櫃鄭福、劉子白、王迎也早已穿著一身光鮮的襦衫,立於櫃台後,隨時準備著顧客的詢問。
“買書了,小人書,連環畫,大虞隻此一家,幾個大餅價兒,好看不貴!走過路過,不容錯過。”
正當三人看著顧客,臉上充滿津津笑意之時,一道粗毫的,帶著濃濃飯味的、婦女的吆喝聲驀然傳到了鄭福、劉子白、王迎的耳中!
畫屏與白芷也到鋪子裡詢問過有沒有小人書、連環畫,隻是他們事多,沒有在意,再次聽到
小人書、連環畫這個詞兒,他們隻是依稀感覺到熟悉!
而且這時的書籍還特彆貴,尋常讀書人都買不起幾本書,故而借書;因為書之金貴,也沒有當街叫賣的,這如同小商小販般的當街叫賣,簡直是打破行規!
“什麼小人書、連環畫!什麼樣的書這麼低的價格了?!還大門大言不慚,嘩眾取寵!”
出於職業的敏感,鄭福、劉子白、王迎不由得探首而望,都見路對側,賣湯圓的擔子旁邊,一個粗布荊裙的婦女正抬頭吆喝著,身邊也有一副擔子,擔子旁高高堆著一堆書。
“這樣叫賣真是有辱斯文啊!”見此一股濃鬱的、不舒服的感覺在三人心裡油然而生。
隻是隨後他們看到擔子旁邊還有一個少女,綠裙紅衫,稚齒韶顏,令他們的心靜稍微平靜。不過還是縮回了頭——他們豈能與販夫走卒混為一談!
“買書了,小人書,連環畫,大虞隻此一家,幾個大餅價兒,好看不貴!走過路過,不容錯過。”
隨後粗豪的、帶著大餅味兒的吆喝聲依然不間斷的,機械的響起,一字不差,像是被人教過似的!
翰墨軒的掌櫃王迎終於不堪其擾,向外探頭瞧了一眼,卻赫然發現擔子外已經圍滿了人,思維閣的掌櫃劉子白赫然站在外麵,正墊著腳。
想到平日裡劉子白的奸滑,王迎不由心裡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