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薑成的邀請，王楚笑容依舊，
“在下不過一介草民，恐怕難堪大任。”
薑成麵色一沉，語氣不善：
“怎麼，你是覺得朕不配？”
王楚並沒有被薑成的氣勢嚇到，輕聲道：
“不，是我不配。”
此話一出，房間內頓時陷入死寂。
跪在地上的薑挽，隻覺得如芒在背，被這種氛圍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逃離這裡。
“嗬嗬，你這小子有趣，彆人做夢都想要的機會，你卻不屑一顧。”
仙帝的喜怒可謂是極其多變。
上一刻，他還看上去極其不悅，但是現在這一刻，他臉上的憤怒又消失不見，變得和善起來。
他這時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一個長輩對執拗晚輩的無奈退讓，
“也罷，那你就繼續當你的紅白鋪老板吧。”
王楚拱了拱手：
“多謝聖上成全。”
薑成笑著搖頭，轉而瞥向跪在地上的麵色慘白的薑挽，忽然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跪在地上乾什麼！？”
麵對薑成突如其來的怒火，薑挽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兒……兒臣……”
薑成冷哼一聲：
“再不起身，你就給朕跪上十年！”
薑挽立刻慌慌張張從地上站起來，低頭道：
“兒臣……兒臣知錯！”
薑成漠然審視著她：
“錯在哪了？”
“兒臣……兒臣……”
薑挽的腦子裡麵一片空白，早都被薑成嚇懵了，哪能在短時間內想到自己的問題。
她隻能不斷重複著“兒臣”二字，來為自己拖延時間。
可越是拖延時間，她就越焦急，就越是想不出該如何回答皇帝。
對於薑挽來說，仙帝薑成與其說值得尊敬，倒不如說令她敬畏。
她的童年陰影裡，薑成絕對占一大半……
“聖上息怒，長公主隻是十分敬重聖上，才會如此緊張失態。”
薑挽結結巴巴，不知該如何應對間，王楚出麵，幫她說了句好話，很明顯是在替她解圍。
但這非但沒讓她感動，反倒讓她更加緊張起來。
薑成一直都有個眾所周知的脾性，那就是他在教訓彆人，尤其是皇子公主的時候，最煩有人在旁邊多嘴了。
凡是之前這樣做的人，包括兩個受寵的妃子，以及一個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全都已經身頂墳頭草。
在薑挽看來，王楚就算深受皇帝賞識，但也不至於讓薑成連脾性都改掉吧？
咕嚕。
她吞了吞口水，想要還王楚的人情，幫他也說上幾句好話，但因為害怕，她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短暫而又漫長的靜默中，她聽到了薑成的聲音：
“哼，貴為一國長公主，卻沒有一點長公主該有的樣子，真是令朕失望！”
他竟然沒有殺掉王楚的意思，隻是在單方麵的責怪薑挽。
這種反應，再次令薑挽大跌眼鏡，內心大呼這怎麼可能。
正在她惶惑驚疑間，王楚又抬起手，幫她說起好話：
“請聖上再給她一點時間。”
皇帝看了眼王楚，又轉頭瞟了薑挽一眼，而後收回視線，忽然問道：
“你鐘意她？”
“啊？”
皇帝的這個問題，終於讓王楚的表情微微變化。
慌慌張張的薑挽，也是猛然一驚。
二人的反應，薑成全都看在眼裡。
他再次詢問道：
“你是不是鐘意朕的這個女兒？”
皇帝的嘴角微微勾起，
“若是鐘意她，朕可以做主，將她許配給你。”
薑挽的臉上漸起紅霞，她此刻的心情，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嗬嗬，聖上可真會開玩笑，我王楚怎麼能配得上長公主？這要是說出去，彆人都要說我王楚癡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旁，王楚又開始推諉。
皇帝擺擺手，向左走了幾步，背對王楚和薑挽，語氣認真：
“君無戲言，隻要你願意，朕就許你這件婚事。”
薑挽感到了尷尬，也覺得有些無力。
她發現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件商品，被眼前的親生父親當做籌碼，擺在了展架上。
隻要對方稍一點頭，那她便會被隨意地賣出去……
值得慶幸的是，買家是王楚。
這是一個她不怎麼討厭的人。
儘管早就預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天，但薑挽沒有想到。
這一天竟然會來得這麼突然。
王楚……
他會答應嗎？
如果是彆人，那薑挽可以肯定，那人絕對會感恩戴德地立刻答應下來。
但若此人是王楚的話，就不一定了……
薑挽有些糾結。
她內心有點想讓王楚答應，但又不想讓他答應。
短暫的沉默過後，王楚開口了：
“我一個小商販，恐怕給不了公主想要的生活。”
果然麼……
聽到這個回答，長公主笑了。
現在的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失落，還是感到欣喜。
皇帝則轉過身來，略顯失望：
“敢當麵向朕拒婚的，你還是第一個。”
王楚低聲道：
“那是在下有自知之明。”
皇帝走到王楚麵前：
“也罷，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
王楚笑了笑，沒再給出回應。
薑挽抬了抬紅唇，看上去似乎想說點什麼，卻沒敢說。
略顯尷尬的氛圍裡，仙帝又對王楚說道：
“你以前來過乾元沒？”
王楚回想了一下：
“很久以前來過”
仙帝點點頭：
“太後的壽宴還有三天，暫時還用不到你，這樣吧，明天，你就跟薑挽在乾元城內好好逛逛，看看乾元這些年的變化，如何？”
仙帝的這個提議，倒是正合王楚的心意，他沒再拒絕：
“自是極好。”
他轉身麵向薑挽，拱手作揖：
“那就麻煩長公主了。”
薑挽神色複雜地看著王楚，不知是在陰陽怪氣，還是在真心實意地回敬：
“不敢，能與王公子同遊是我的榮幸。”
仙帝眯眼看向這二人，對薑挽說道：
“薑挽，你可要好好招待王公子，切不可怠慢了他。”
薑挽連忙答應下來：
“兒臣遵旨。”
薑成擺了擺手：
“退下吧。”
薑挽朝薑成鞠了一躬，而後與王楚離開了宮殿。
來到外麵，站在王楚前麵的薑挽腳步一頓，微微偏過頭來，低聲說道：
“謝謝。”
王楚假裝沒聽清，問道：
“你說什麼？”
薑挽轉向前方，繼續向前走，以冷淡掩飾自己內心的窘迫：
“沒聽到算了。”
她行走的腳步明顯快了些，
“你快點。”
王楚跟上薑挽的步伐：
“現在去乾什麼？”
薑挽拿出先前的空間法寶：
“我帶你去休息的地方。”
王楚忙問：
“不是你的寢殿？”
薑挽往前方的空間劃出一道白線：
“如果你剛剛答應我們的婚事，或許就是我的寢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