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調整了一下心情，抬頭問：“拂冬，你能確定他們沒有送錯？”
“我們府上暗衛的能力毋庸置疑。”
拂冬點頭道：“既然他們送來了這幅畫像，那就不會有誤。”
“等雲振進城後，立刻派人嚴密監視他的動向。”說完，薑雪示意拂冬離開。
儘管拂冬心中滿是疑問，但她看到薑雪眼中流露出的深深悲傷，便沒有再多問，隻是默默地退下了。
反正有蕭湛在這裡，他會好好安慰公主的。
蕭湛輕輕握住薑雪的手，正要開口，卻被她搶先一步：“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我親眼目睹長兄葬入皇陵，我會以為畫中的雲振就是他。”
十一年的光陰悄然流逝，她不敢觸碰往昔的記憶，從未敢正視過薑恪的畫像，但他的模樣卻依舊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裡。
薑雪依偎在蕭湛的肩上，輕聲說道：“雲澈，我真的很想念皇長兄，當年我們兄妹三人感情很好，兩位兄長也對我無比疼愛，我真的很想念他。”
蕭湛緊緊抱住她，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他對薑恪的思念同樣深沉。
若薑恪還在，她或許不必曆經如此多的苦難。然而，現實無法假設，逝者已矣。
“小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將陪伴在你身邊。”
那一夜，薑雪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是蕭湛起身點亮了燭火，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緩緩讀起話本來安慰她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入睡。
蕭湛輕輕將她放下，仔細為她掖好被子，這才稍感安心。
當他躺下時，卻發現她的眉頭依然緊鎖，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即使在夢中，她的臉上也看不到一絲輕鬆，可見她承受的壓力之大。
他想伸手撫平她的眉頭，卻又擔心驚醒她。
這段時間她的睡眠才有些許改善，今晚卻因雲振的圖像擾了思緒，如今好不容易哄她睡著，自然不願再有任何差池。
一聲長歎後，他望著上方的紗帳，眉頭亦隨之皺起。雲振與薑恪之間的相似之處，究竟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
“大皇兄……”薑雪在夢中喃喃自語，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哭泣。
蕭湛摸了摸她的眼角，發現那裡有些濕潤。“彆走……大皇兄……不要離開我。”
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蕭湛抱緊了她：“小雪，醒醒，醒醒。”
聽到他的呼喚，薑雪猛然醒來，擦去眼角的淚水，心中的悲傷難以抑製。
夢中，薑恪離開了她；現實中，他已經離開了十一年。不論是夢境還是現實，她都無法留住他。
“雲澈！”
薑雪撲進他的懷裡：“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哭。”
“那就哭吧，這樣會讓你感覺好些。這些年，你活得太過辛苦、倔強，從不輕易流淚。但現在有了我，你不必再壓抑自己的情感。”
話音剛落，薑雪的眼淚便奪眶而出。起初隻是輕輕的抽泣，漸漸地，她的哭聲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無法抑製的悲泣。
蕭湛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語，隻是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背部。
這些年來，她承載了太多的思念與責任，承受了無數的委屈和痛苦。
對她來說，這樣痛快地釋放情緒，反而是一種必要的解脫。
過了許久，薑雪才慢慢止住了哭泣。蕭湛輕輕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並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你知道嗎？聽到你哭泣的聲音，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那我以後不再哭了。”薑雪說道。
“好的，不哭。”
蕭湛點頭答應：“小雪，今後我會儘我所能讓你的笑容永駐。”
那一夜，薑雪和蕭湛都沒有了睡意，他們索性起身對弈。
當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時，薑雪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打了個哈欠：“雲澈，我要去上朝了，你好好休息！”
“好。”
若是以前，蕭湛會代替薑雪處理早朝的事宜，但現在他明白自己必須儘快恢複職位才行。
薑雪離開後，蕭湛依舊毫無睡意，他坐在書桌前寫了一封信，派人迅速送入宮中。
藍烽注意到薑雪在早朝上頻頻打哈欠，似乎非常疲憊，心中不免擔憂，於是下朝後立即跟上了她：
“公主殿下，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薑雪搖了搖頭：“隻是昨晚沒睡好罷了。以前在邊疆的時候，整夜不眠是常有的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身體並無大礙，彆擔心。”
“不知是什麼事讓您如此困擾，以至於徹夜難眠？”
薑雪坦白道：“昨天我收到了一幅東相四皇子雲振的畫像，他和我的兄長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所以一夜未眠。”
藍烽驚訝之後變得警覺起來：“雖然世上確有長相極為相似之人，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既然如此，待雲振到達京城後，公主一定要多加小心。”
如果隻是巧合也就罷了，但如果雲振懷有其他目的，那麼他的目標很可能就是薑雪，因為大家都知道長樂長公主與先皇長子薑恪之間深厚的感情。
薑雪點頭表示理解：“藍烽，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十一年前那個任性的公主了，即便再怎麼思念哥哥，我也會保持冷靜，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看到她臉上流露出的疲憊，藍烽心中不忍再過多追問：
“既然公主已經拿定了主意，我也不再多說。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千萬彆累壞了身子。”
“雖說這些年我在京城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但彆忘了我也是吃過苦的人，一宿不眠又能怎樣？你實在是過於擔心了。”
“不過皇上還小，公主更應該保重身體啊。”
薑雪微微一笑：“好吧，那我就先回府了。”
剛踏入府邸，蕭湛便迎上前來，輕輕握住她的手：“小雪，我已經讓人在臥房點上了安神香，我們先去休息吧。”
“雲澈，你一直在等我嗎？”
“是啊。”
薑雪心中一陣暖意夾雜著心疼：“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