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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迷霧(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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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好端端的,為何要將北虜、西川兩國使團給拆開?叫他們待在一起,這不對我朝才更有利嗎?”

皇城,宗人府。

正堂內。

劉諶捧著茶盞,眉宇間透著疑惑,對倚著軟墊的楚徽說道:“畢竟宗慶道出現叛亂,儘管成國公奉旨領軍平叛,可對兩國使團而言,保不齊他們會做些什麼事。”

“臣是覺得這件事不小,不向陛下請示,也不跟熊大人他們商榷,就把這件事給辦了,這……”

“看來那個慕容天香,對姑父沒少試探啊。”

楚徽笑笑,看向劉諶說道:“叫侄兒猜猜,這位北虜公主,肯定旁敲側擊的問了侄兒在乾什麼?”

劉諶沉默不語,將茶盞放了下來。

回想起在會館之中見北虜公主,這期間慕容天香看似無意,實則有心,一次接一次的對自己旁敲側擊,劉諶還是覺得頭大。

這個北虜公主太難對付了。

要不是他先前獲悉些秘聞,還比慕容天香大上不少,劉諶還真怕自己露餡了,畢竟傳達換駐所的消息,是楚徽突然間通知他的。

前因後果,所圖所謀,劉諶一概不知。

這不是難為他嗎?!

可領了這份差事,再難他也要做啊。

不過劉諶還是猜到些什麼,彆的不說,宗慶道出現叛亂一事,劉諶就懷疑跟慕容天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對北虜公主了解是不多,但他能對自家天子不了解嗎?

真要沒有謀劃什麼,何必在太極殿外折騰那一出?

彆看現在啊,這事兒過去了,可私下議論此事的可不少,尤其是那首《玉盤》叫太多人難以忘懷了。

劉諶長那麼大,就沒聽過這類曲樂。

這其中蘊藏的含義太不一樣了。

劉諶不覺得自己多想了,這曲樂本身暫擱一旁,不過多延伸,但唱這曲樂的,是一幫孩童,而他們呢,是戰爭遺孤,是致殘將士的子女,這難道還不夠?

“姑父在想什麼呢?”

楚徽的聲音響起,叫劉諶心下一緊,隨即擠出笑容,回道“沒,沒什麼。”

還真叫皇兄說準了。

看著劉諶的反應,楚徽保持著笑意,可心裡卻思量起來。

中樞有司的這幫大臣,肯定有一些人揣摩到了什麼,但是吧,在能驗證他們猜想的證據不足下,這也隻能在心裡猜想揣摩。

要對北疆動兵,緊密圍繞拓武山脈展開戰事,這件事不能大肆宣揚,在仗沒有打起來前,必須要將水給攪渾才行。

對外發動戰爭,這本就不是小事。

而在這場戰爭中,楚淩還是押了重注,在謎底最終揭開前,儘可能的減少知情群體,對楚淩,對大虞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站在楚淩的角度,他需要解決的太多了,而關鍵所在,大虞上下還滲透有敵國暗樁,不花些心思遮擋,萬一牽扯大的事外泄出去了,楚淩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宣宗純皇帝犯過的錯,楚淩絕不能再犯。

“接待兩國使團的主辦大臣,是侄兒。”

楚徽沉默了刹那,開口道:“出於對他們關心的考慮,讓他們能舒心的待在大虞,以表明我朝對外的態度,這本就屬侄兒職責之內的事。”

“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姑父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

“難道就因為慕容天香問了些什麼,就叫姑父覺得有些事不對勁?”

“還是說,姑父也覺得宗慶道出現叛亂一事,本身就透著蹊蹺呢?”

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楚徽,已經在開始將水給攪渾了,彆的事兒他插不上手,但他負責的事兒那必須要辦好才行。

畢竟知曉自家皇兄所謀種種,楚徽太清楚這對大虞,對皇兄多重要了,他肯定是不能出差池的。

“殿下也有所懷疑嗎?”

劉諶聽到這話,猶豫了刹那,還是講出心中所想。

“懷疑什麼?”

楚徽故作不知道。

“宗慶道的叛亂,隻怕跟那個北虜公主,或多或少有什麼聯係。”劉諶瞥了眼堂門,隨即起身,低聲對楚徽說道。

“臣這幾日,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怎麼就那麼巧呢,偏偏是在陛下為殿下舉辦冠禮前後,離東籲最近的宗慶道,就出現叛亂了呢?”

“原來姑父也有這想法啊。”

楚徽眉頭微挑道:“侄兒也一直在琢磨此事,侄兒覺得自己也不算不祥之人啊,怎麼就會如此湊巧呢?”

“關鍵是這件事,侄兒還沒法找皇兄去佐證什麼。”

“真要佐證了,這不是給皇兄添堵嗎?”

“先前的叛亂,才結束多久啊,現在就又出現了,皇兄怎樣想的,侄兒或許不知,但有些人怎樣想的,侄兒卻一清二楚!”

“殿下沒去找陛下,這是對的。”

劉諶聽後,立時道:“對於我朝而言,儘可能快的將叛亂鎮壓下來,這才是關鍵,這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道理是這個道理。”

楚徽皺眉道:“但侄兒要查清楚啊,倘若真跟慕容天香有關,那是不是就能拔出蘿卜帶出泥了?”

“還有那個夏吉,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是不是也能通過他查出些什麼?”

“如果真能查出些什麼,就算不能直接拿慕容天香、夏吉說事,但跟他們有關的呢?還有那些背叛我朝的呢?”

“這是不是都能抓?”

“所以這次叫兩國使團分開,其實是殿下的一次試探?”劉諶聽到這裡,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要是這樣的話,先前刺殺這件事,臣覺得可以叫臧浩他們跟著動動,進一步的刺激下,也是好的。”

“這不太妥當吧?”

楚徽卻有些遲疑,“畢竟錦衣衛是歸禦前直轄的,侄兒現在做的事情,終究是自己的私事啊。”

“還有,姑父想過沒有,萬一侄兒的猜測是錯的,這叛亂真跟他們不相乾,那這事兒到時就沒法收場了。”

“萬一要是激怒了北虜、西川兩朝,最終導致我朝北疆、西涼等地出現戰亂,那侄兒就是大虞的罪人啊!!”

“殿下,此事沒必要直接叫錦衣衛動。”

劉諶又看了眼左右,隨即低聲道:“您彆忘了,臣還管著兵馬司的,這有些事啊,推一推就可能有變化。”

“臧浩他們是多聰明的人啊,這一動,他們肯定會有所察覺的,隻要做的足夠小心,是能引到兩國使團的。”

“殿下有的顧慮,彆人肯定也有,這樣查起來,錦衣衛也不會太過分,但也是這樣,恰好能起到投石問路的作用,殿下覺得呢?”

你這心是真臟啊。

楚徽是在心裡罵了起來,他是在絞儘腦汁的想攪局,可劉諶這樣一做,局被攪的更厲害了。

如此亂的局,這叫人去猜,去想,那都不好輕易去判斷。

最關鍵的一點,這樣做的話,能夠吸引到北虜使團的注意,特彆是慕容天香的,這就對大虞有利了。

“那試試?”

想到這裡,楚徽看向劉諶道。

“殿下要是相信臣的話,那就試試。”

在楚徽的注視下,劉諶抬手作揖道:“這件事,臣保證能辦的漂漂亮亮。”

“瞧姑父這話說的,若是連姑父都不相信的話,那侄兒還能相信誰啊。”楚徽忙起身朝劉諶走去,雙手托著劉諶的雙臂,眼神真摯道:“如此就辛苦姑父了。”

“不辛苦。”

劉諶忙道,“既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

“好。”

隨著楚徽應下,劉諶就離開了,而一直沉默的郭煌,直到劉諶走遠了,他這才走上前,表情有些複雜。

“殿下,武安駙馬這一動,會不會影響到大局啊?臣總覺得武安駙馬這次有些太……”

“太什麼?”

楚徽撩撩袍袖,看向郭煌道:“太上趕著了?”

郭煌沉默不言。

“你啊,還是想簡單了。”

楚徽雙眼微眯,講了令郭煌心驚的話,“本王的這個姑父,隻怕是猜到了什麼,所以他才會這樣的。”

“這不可能吧。”

郭煌瞪眼道:“陛下……”

“沒什麼不可能的。”

楚徽擺手打斷:“跟在本王身邊,要打起萬分的小心,有時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叫一些人猜到什麼。”

“是。”

郭煌低下了腦袋。

直到此刻,郭煌才知這廟堂的水,究竟有多深啊。

而郭煌不知的,是離開宗人府正堂的劉諶,在出宗人府的那刹,就停下了腳步。

劉諶表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宗人府衙門。

‘陛下,您真不會想玩那麼大吧。’

一些官員瞧見劉諶的背影,這腳下步伐不有加快,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又想要乾些什麼。

……

夜無聲的到來。

慶國公府。

內院書房。

徐黜、徐恢這對父子久坐不言,書房內的氣氛很壓抑,但二人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父親,您跟北虜有牽扯嗎?”

不知過了多久,徐恢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此間壓抑的平靜。

“這種弊大於利的蠢事,你覺得本公會做嗎?”

徐黜微微抬眸,看了眼徐恢,語氣淡漠道。

“也對,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伎倆,父親又怎麼會做呢?”徐恢雙眼微眯,盯著徐黜說道。

“隻是孩兒有些不明白,北虜的寧安公主,為何要做這種蠢事,去暗中挑唆一些群體,來反叛我朝中樞,這不是在暴露她麾下的暗樁?”

“自負的人,會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埋單的。”

徐黜麵無表情道:“這前後,不知有多少人小覷了今上,包括本公在內,不也是一樣栽了跟頭?”

“不過現在好的一點,是彬兒他們初步贏得了今上的信任,在這次平叛中,如果彬兒能表現出色的話,那雲兒在後宮的地位,就能愈發穩固。”

“可這有什麼意義?”

徐恢眉頭微皺道。

“意義大了!!”

徐黜眼神淩厲道:“你不會真覺得張恢奉旨平叛,真就是隻負責宗慶道叛亂吧?你不會以為今上叫張恢去平叛,不叫韓青,不叫孫斌他們去,是為了叫韓青徹掌南北兩軍,而叫孫斌盯著與震懾你與孫河吧?”

徐恢的表情變了。

這恰是他的想法。

韓青也好,孫斌也好,那都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

前者鎮壓了逆藩叛亂,甚至還在北疆出現動蕩時,不顧個人凶險,出手幫了在北戍邊軍。

後者在太皇太後薨逝後,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直接拿出了太皇太後所留遺旨,把徐貞的太後之位給廢除了。

如果這樣的人,都對大虞有所保留的話,還藏著什麼心思的話,那大虞早就完蛋了。

站在今上的角度,在中樞的這些軍權,肯定要交給更值得托付與信賴的人身上。

至於張恢,按著徐恢的猜想,多半會借著此次平叛,順勢取締征東大將軍王昌,哪怕他這個位置,是太皇太後生前所授予的。

可現在太皇太後薨逝了,對於今上而言,張恢可要比王昌更值得信賴。

當看到徐恢的表情,徐黜的心底生出了失望。

他這個嫡長子是聰明,但在一些事上看的還不透徹,或許更準確的來講,他那種優柔寡斷的性格,就注定他不會有太大成就。

“以後,不要再來慶國公府了。”

想到這裡,徐黜冷漠的聲音響起,“你是你,我是我,今後沒有任何牽扯,做好你的當朝國丈,當朝大司馬驃騎將軍,就夠了。”

徐恢眼神微變,一股怒意在徐恢心底生出。

自從徐貞被廢後,徐恢對其父的不滿愈發強烈,他這個父親太冷漠了,為了權力,沒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

這次,要不是牽扯到了徐彬,他是不會來找徐黜的,但有些事他想不明白,所以想聽聽徐黜的話,可讓徐恢怎樣都沒有想到,徐黜居然會講這樣的話。

“如此,叨擾慶國公了!!”

徐恢的聲音響起,在徐黜的注視下,徐恢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而看著徐恢離去的背影,徐黜露出一抹自嘲。

‘太皇太後,您老人家說的沒錯,是老臣錯了,可老臣不會就這樣的,這錯既是老臣的判斷造成的,那老臣肯定……’

“咳咳~”

可想著想著,徐黜卻猛烈咳嗽起來,手挪開時,那殷紅的血,在燭火照耀下,是那樣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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