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定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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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講究的就是趨利避害,在如此複雜的大染缸下,即便是鐵打的硬骨頭,也都會被磋磨去鋒芒與棱角。

君王喜愛,不代表同僚喜歡。

君王厭惡,落井下石必將至。

在今下的大虞中樞亦或地方官場,不管是哪一類人,唯有懂得內斂,沉得住氣的人,方能不被抓住把柄與小辮子,如此才不會被政敵,被敵視,被看不慣的人利用,從而丟掉自己的官位。

黨爭內耗在大虞正統一朝,呈現愈演愈烈之勢,這所改變的不止政治風氣,更把人都給改變了。

宗正寺。

正堂。

蕭靖麵色平靜的坐著,儘管他坐的腰酸背痛,但依舊保持著坐姿,蕭靖的心裡在思量一件事。

陛下究竟想乾什麼?

在來宗正寺之前,八殿下就任大宗正,八殿下前去中書省,僅是這兩件事啊,就蓋住了先前發生的種種。

至少在中樞是這樣。

誰都沒有料想到這一切會發生。

更沒有誰想到天子會這樣做。

人在麵對未知之事時,難免會表露出謹慎姿態,尤其是對做官的,當局勢超出他們所想之際,那就不止是謹慎那樣簡單了。

想這些的蕭靖,餘光瞥向一處。

刑部尚書金敞。

大理寺卿周顯。

彆看這兩位從來宗正寺,再到等到現在,看似一點變化都沒有吧,實則流露出的一些細微表情,全都在蕭靖的觀察下。

察言觀色,是做官必須具備的。

什麼話該說。

什麼話不該。

這都是要與人接觸下,通過細微的觀察,在心底迅速判斷出來,繼而叫自己的目的能夠達成。

在官場上最忌諱一類人,即不管任何場合下,講出不符合該場合下的話,這是會得罪一大批人的。

這也是為什麼在官場上,明明有些付出了很多,做出的成績都有目共睹,最後反倒給他人做了嫁衣。

不懂得語言的藝術,即便做的再出彩,也終究是不會出彩的,這也就是務實一派,比務虛一派,奉承一派最難的地方,想把事情做好就需要付出更多,先把與事無關的全都斡旋與把控好,把精力與時間消耗到這上麵,待到局麵打開了,才能抽出一部分精力與時間,再去審時度勢的去做事,而在這過程中,還會有數不儘的算計與掣肘,在等著你去擺平,去解決,去碾壓!

這樣一種態勢下,身邊人支持理解還好,可要是不理解,不支持,這心漸漸也就冷了,可事終究要有人做吧?

但心冷了,還有多少能堅守最初的本心呢?

“叫諸位久等了,是本宮的錯。”

堂外,楚徽的聲音響起。

蕭靖、金敞、周顯幾人忙撩袍起身。

“本宮要先給幾位賠個不是。”

在黃龍的跟隨下,楚徽露出笑意,撩袍朝堂內走來,見蕭靖、金敞、周顯幾人迎上來,立時就抬手一禮道:“本想著請幾位來,商榷下逆藩一案該怎樣審,卻不想,被皇祖母召進宮去了,如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幾位勿怪啊。”

其實在楚徽抬手之際,蕭靖、金敞、周顯幾人就已朝旁避讓,他們是大虞臣子,如何能受此禮。

講一句難聽的,即便今日他們在此坐一日,各自衙署有十萬火急的事,最後連楚徽的麵都沒見到,那他們可以在心裡抱怨,但卻不能表露出來。

這就是禮法宗規。

而楚徽講到被太皇太後召進宮時,幾人不由生出驚疑,在這等特殊局勢下,太皇太後召八殿下是何意?

難道是為了逆藩一案?

還是說是為昨日的中書省之行?

也是有這些想法,使得他們竟忘了行禮。

反觀黃龍,彆看表麵沒有變化,但心裡卻生疑了,被太皇太後傳召?什麼時候的事啊?殿下不是在看書?臨來之前,吃東西吃的賊香嗎?

可很快。

黃龍明白了。

這是已經開始了。

“諸位,先落座吧?”

楚徽保持笑意,伸手對蕭靖幾人道,隨即轉過身,對黃龍道:“快去,給諸位大人換茶,上點心。”

“是。”

黃龍忙抱拳應道。

“臣等失禮,還請殿下……”

“哎,不說這些,快坐吧。”

見幾人紛紛抬手作揖,楚徽笑著擺手道:“諸位大人都是我朝肱股,乃是皇祖母與皇兄欽定參審逆藩一案的大臣,今日沒有外人,就無需這般拘謹了,畢竟這接下來啊,本宮還要與諸位大人一起審案呢。”

說著,楚徽邁著四方步,朝眼前主位走去了。

這些話被蕭靖他們聽到,一個個心底生出了各異思緒。

甚至連看楚徽背影的眼神都變了。

眼前這位八殿下不簡單啊!!

幾人帶著這種想法,便走到了各自的位置前,在楚徽落座,笑著對他們伸手示意時,幾人在向楚徽抬手一禮後,這才撩袍坐了下來。

而在此時,黃龍領著幾名羽林,給楚徽送來了茶,給幾人換了茶,動作是乾脆利落,很快就又都退下了。

“諸位大人,對逆藩一案怎樣想的?”

楚徽撩撩袍袖,看向蕭靖幾人道:“本宮幸得皇兄信賴,接替武安駙馬就任這大宗正一職,這初來乍到的,對此案還有不少卷宗沒有詳細看,而諸位大人,在此之前,相比都詳細看了吧?”

講到這裡時,蕭靖、金敞、周顯幾人露出各異神色,就先前發生的種種,朝中有多少人被吸引住,即便是本署抽調負責此案的,有不少的關注都不在逆藩一案上了,當然他們卻沒有這樣,畢竟這案既然出了,那肯定是要審下去的。

隻是這案究竟該怎樣審,這裡麵門道就大了。

如果楚徽在來之際,沒有特意提被太皇太後傳召,或許幾人還不會多想,但楚徽偏偏就提了,還有楚徽自身的言談舉止,叫幾人都有一個想法,這個案或許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看來諸位大人是有什麼顧慮啊?”

見幾人不言,楚徽先是說了句,隨後笑著說道:“其實本宮在此之前,也是有顧慮的,畢竟這樁逆案關注的人很多。”講這些時,楚徽臉上的笑,在逐步消散,而在講一句話時,楚徽更是臉色冷了下來。

“何況!這幫逆藩逆臣行此大逆不道之舉,給大虞社稷帶來如此衝擊與危害,到底該怎樣審,才能叫全天下人知道大虞國威不容僭越!”

“本宮原先想,這該審什麼啊,直接定罪就行了,一個個全都被抓了,他們的罪行清晰明了,全都誅殺就是了,甚至這種想法,在皇祖母傳召本宮前,在本宮心裡還是這樣想的。”

“但去見了皇祖母,聽到皇祖母講的一些話,本宮才知自己錯的離譜,簡單粗暴的殺,這是對大虞律法,對禮法宗規的踐踏!!做錯事的是他們,背叛大虞的是他們,行僭越之舉的是他們,中樞做錯了什麼?”

“答案顯然易見,沒有!!”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案就要大大方方的審,要叫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要辦成一個鐵案,以此叫全天下人都知道,誰敢行此大逆不道之舉,僭越律法之舉,是不會得人心的,是必然會受到嚴懲的,無論是誰!!”

堂內回蕩著楚徽的聲音,而蕭靖、金敞、周顯幾人,此刻看楚徽的眼神變了,這是把調子給定下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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