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一身白袍錦衣,器宇軒昂,氣質非凡,為陳氏年輕一代真靈根天驕。
他站起身,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眉宇間顯露自信,環視一圈鏗鏘有力道:“打!不單要打,而且要快,一至兩個月的時間最宜!”
剛安靜下來的議事廳再次爆發議論,眾人交頭接耳。
立馬有人站出來反對:“一兩個月,說得輕巧,拿什麼打?莫說我們現在的實力,就算人數再翻兩番,也未必攻得破齊陽峰防禦法陣!”
跟著有人附和道:“真當曹家是泥捏的不成?咱們現在應該求穩步發展,一力備戰‘燧仙會’!”
有人道:“趁人病要人命,此時不打,更待何時?遲則生變,等曹家緩過勁來,再難有如此大好良機!”
又有人道:“齊陽峰是塊難啃的骨頭,可以先打曹氏其它領地,削弱蠶食曹家勢力,讓曹家龜縮齊陽峰一地,再徐徐圖之。”
有人反駁道:“那有什麼用?北洪山曹家說放棄就放棄,除了齊陽峰,就算攻占曹家其它所有領地駐地,也傷不了其根本,反而會分散我陳氏的精力,隻要曹達先那老不死的還在,他跳出來隨便襲擾就足夠讓我們頭疼!”
左側有人陰陽怪氣道:“頭疼?怕死才對吧?勢力爭鬥哪有不流血死人的?隻要鏟除曹家,安陽便是陳氏一家獨大,必將迎來蓬勃發展的新時期!”
右側有人冷笑一聲道:“你先告訴我怎麼攻破齊陽峰的二階陣法!明明可以等到雲海獸潮,曹達先一走,拿下曹氏輕而易舉,非要現在死磕,就算打下來,陳氏也會元氣大傷,得不償失!”
左側有人道:“想辦法嘍!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有困難克服解決就是了!雲海獸潮還有四五年,誰能保證期間曹家不會出現新的築基修士?誰又能保證曹家不會找到新的靠山和助力?時間越久,變數越多!”
右側有人道:“你們不要忘了,如今曹氏正跟玄羽宗談條件置換祖地,結果沒出來之前,我們妄動,置玄羽宗何地?”
右側又有人道:“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鏟除,曹氏傳承三四百年,還有幾十萬的凡俗族人,以我們的勢力,根本不可能一網打儘,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
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坐左側的修士都讚成儘快攻打曹氏,坐右側的則是保守派,堅持穩中求勝,等雲海獸潮一到,曹家不攻自破,輕鬆可取,當下應該將重心放在‘燧仙會’上。
雙方爭論不休,麵紅耳赤。
良久,陳氏族長陳正光出聲喝道:“都彆吵了!陳澤繼續說你的看法,說詳細!”
陳澤再次站起身,拱手一圈道:“且問在座諸位,我陳氏雖然拿到‘燧仙會’的參賽名額,可若想在整個淏洲脫穎而出有多少機會?又有多少把握闖進決賽拿到名次?
燧仙會固然重要,但於我陳氏而言,重在參與,我們隻需儘力而為,爭取一個好成績露個臉,贏得玄羽宗和朝廷的更多支持,參賽人數又不多,確定人員專心備戰即可。”
頓了下,他接著道:“陳氏當下麵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是修行環境!”
“如今竹崗祖地已經限製了我們的發展,有些族人都要到坊市租賃修煉室,即便有錢招兵買馬,也無處安置,沒有靈脈根本,談何成就大族?”
“再說齊陽曹家,自我陳氏立族便是仇敵,爭鬥至今已不可調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今大好機會放在眼前,何不一搏?”
“隻要吞並曹家,陳氏便可入住齊陽峰,那可是曹家精心打造了三百多年修煉靈地,足可支撐我陳氏接下來數百年的發展所需。”
“剛剛大家的議論,我有仔細聽,現在說說我的觀點。”
“其一,玄羽宗的態度,根本無需理會,他們隻看重利益,早已對發展陷入瓶頸的曹氏不滿,齊陽峰兩條二階靈脈,讓出一條,玄羽宗必定樂享其成,若不是礙於臉麵聲譽,恐怕玄羽宗自己都會將齊陽峰占為己有!”
“甚至我們都不用給靈脈,隻需允諾可觀的稅貢,玄羽宗都會願意,安陽沒了曹氏,玄羽宗不扶持陳家扶持誰?”
“其二,曹氏凡俗族人,曹家至今已綿延三四十萬族人,不可能全部鏟除殆儘,而且殺孽過重,於我陳氏今後的名聲也不利。”
“隻需將幾處重鎮有戰力的武者誅殺,其餘的老弱婦孺,今後即便不改名換姓,諒也不敢再稱自己的曹是齊陽曹氏的曹!”
“沒了修士和武者,曹家想要再起勢少說也得上百年,屆時我陳氏早已是築基大族,乃至金丹強族,有何可顧慮?”
“當然,即便是武者,也是個非常龐大的數字,以我陳氏的力量還沒有能力短時間內同時剿滅。”
“但牆倒眾人推,曹家的對手又不止陳氏一家,大廈將傾之際,彆說敵對勢力,中立的、無關的,乃至合作者,無需我們請,都會一擁而上分一杯羹!”
“法不責眾,到時候玄羽宗更加說不得什麼,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們再來看看當下的局勢。”
“年前曹家就跟玄羽宗在談了,擺開條件,願不願意一句話的事,何需那麼久?”
“不管談得如何,結果隻有兩個,曹家要麼置換祖地,要麼死抗。”
“眼下還沒有定論,絕對是曹家故意拖延時間,在安排退路。”
“無需找玄羽宗確認,已有明確消息顯示,曹家近來活動頻繁,修士族人紛紛離祖地而去,若是要置換祖地,不必多此一舉。”
“所以我說,要打就得儘快,彆等曹家都將齊陽峰搬空了,攻下也沒什麼大用!”
“……”
“最後,最主要的問題,齊陽峰的二階防禦陣,說到底,其實關鍵隻在於曹達先一個人身上。”
“若無他控製陣法,剩下一群煉氣期的阿貓阿狗,又不通陣法,我們在場這些人都能強行攻進去!”
這時,一個青衫男子出聲打斷問:“將曹達先引出來?這恐怕不容易吧?”
陳澤看去一眼,道:“一般人自然不可能將他引出來,但若是玄羽宗呢,或者他信得過的人。”
頓了下,他拱手環視道:“此事絕密,事關重大,容我先賣個關子,我可保證定能將曹達先誘出齊陽峰,請諸位築基長輩做好準備,屆時務必將其圍殺,不容有失!
否則,一個築基六層的老家夥逃出生天、躲在暗處,才是我陳氏最大的麻煩!”
說著,陳澤改為傳音,單獨與陳家老祖陳鼎霄說了一陣。
陳鼎霄聽完,目露精芒,朗聲開口道:“吾意已決,擇日覆滅齊陽曹氏!現在大家一起商議接下來的詳細計劃和安排!澤兒,你先說!”
陳澤意氣風發,開始侃侃而談。
“先前說過,一至兩個月的時間最宜,除了我們自己需要準備,還必須迷惑曹家。”
“曹家對我陳氏的實力也有大概了解,短期內強行攻打確實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
“所以,各處挑釁衝突不能停,以混淆曹家的視線,要讓曹家誤以為我們隻是小打小鬨,讓其放鬆戒備,出其不意!”
“……”
~~~~~~
青岩鎮。
雨停了,空氣清新,地麵潮濕。
曹景延自然不知陳家正召開會議圖謀家族,比預想的時間還要快許多。
即便知道,以他自己煉氣七層的修為,也於事無補,或許可能賣身成為傀儡,找柳雙語尋求幫助,又或者行一時衝動,以林清然留下的玉佩來一個千裡赤地,從此亡命天涯。
此刻,曹景延返回北區監察司府署,一路去到辦公主樓,走到都統書房門前。
“屬下梁延,求見都統大人!”
書桌後的彭煉抬頭看去,招手笑道:“進來坐,找我什麼事?”
曹景延上前,將一個儲物袋放在桌上,施了一禮道:“屬下為請罪而來。”
彭煉掃了眼儲物袋,狐疑問:“請罪?”
曹景延躬身抱拳以傳音道:“屬下與塗斐、江決、郭泗三人同去烏蘇鎮,昨日返回途中遇三名散修,自忖有機可乘,心生貪念,行了搶奪之舉,卻一時大意,導致下屬捕役江決身亡……請大人責罰!”
彭煉目光閃爍,一時無法判斷對方說的是事實,還是發現了江決的臥底身份刻意滅口。
他是收到了江決的傳訊彙報,知道林奔那兩個扈從被殺了,被一個梁延看著有些眼熟的女人殺的,可能是出自顧玉穎或者柳雙語之手。
遲疑一瞬,彭煉問:“那三人什麼修為?”
曹景延道:“兩個煉氣七層,一個煉氣圓滿,由江決和郭泗先纏住煉氣圓滿,我和塗斐解決另外兩人,再一起合力圍殺,原本以為萬無一失,不曾想那廝身藏厲害符籙,奮死反撲與我們當中境界最高的江決同歸於儘……”
聽完詳細,彭煉蹙眉問:“可有處理乾淨?”
曹景延回道:“清理過了,沒有留下痕跡。”
彭煉默了默,氣笑一聲道:“你們也是朝廷執法人員,以後這種事少乾,死就死了吧,你寫份報告編個事由,就說江決因公殉職,回頭再給你調派一名捕役。”
曹景延用力抱拳道:“是,謝大人護愛!”
彭煉瞥向儲物袋問:“這儲物袋怎麼回事?”
曹景延眨眨眼道:“江決的遺物,理當交由大人處理,還有屬下與塗斐二人孝敬大人的一點收獲。”
彭煉抓來儲物袋,神識往裡一探,居然有一千塊靈石之多,頓時嘴角翹起弧度,笑道:“行,我處理,以後當心點,彆看不起散修,越是不起眼越不好惹,小心把自己命給搭進去!”
“是,謹遵大人教誨!”
“去吧,對了,你什麼時候上工?”
“正要與大人說,明日銷假到崗。”
彭煉點頭看去,正色叮囑道:“坊市不比外麵,彆惹事,若彆人深究搬出律法治你,沒人保得住!”
“是!屬下告退!”
等人離去,彭煉起身徘徊走動,蹙眉沉吟了一陣,取出傳訊符聯係方小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