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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區,開塵巷顧府。
顧玉穎坐在桌前,手上捏著一隻空酒杯,蹙著眉抿著唇發呆。
一旁的顧盼小心問:“夫人,您怎麼了?”
顧玉穎沒反應。
“夫人?”顧盼又提高音調試著叫了一聲。
顧玉穎這才回過神,搖搖道:“無事。”
她隻是莫名心神不寧,不知柳雙語為何要見曹景延。
顧盼上前將她手上的杯子拿過來放在桌上,說:“許是夫人累了,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
顧玉穎輕歎一聲,正準備起身,抬頭朝外麵看去。
顧盼也察覺到了動靜,小跑出了臥房,不一會便領著侍女小桃進來。
小桃快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伏首拜下:“夫人明鑒!奴婢不曾與大夫人說起過延公子!”
顧玉穎看去問:“你沒說?”
小桃抬起頭道:“隻字未提!定是小茹說的!”
顧玉穎笑問:“為何不說?”
小桃回道:“不敢瞞夫人,延公子曾私下給過奴婢好處,奴婢覺著延公子人不錯,好相處,自當維護一二。”
顧玉穎喝道:“我問你為何不說?”
小桃身子一抖,連忙俯首貼地,咽了下口水,大腦飛速轉動思考兩個一樣的問題之間的區彆。
一旁的顧盼瞧了夫人一眼,出聲道:“夫人的意思是,延公子來府上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稍加打聽便可知道,無需與大夫人隱瞞,你隻字不提,小茹卻說了,豈不是讓大夫人多想?平白生出誤會!”
顧玉穎道:“我要聽實話。”
小桃俏臉發白,又咽了下口水,微微抬頭道:“奴婢該死!奴婢,奴婢……是奴婢惡意揣測,延公子曾在府上留宿多日,有兩回夫人您同在二重院,徹夜不出,奴婢便以為……”
說到這,她停頓住沒再往下說。
顧玉穎頷首道:“所以,在你心裡,是認定我和小延有苟且之事,那為何不說?”
這次又是同樣的問題,小桃反應卻是快,抬頭對視看去,忙道:“大夫人詢問府裡的情況,言說此次回通州會帶上奴婢。
原本奴婢還抱有一絲期待,可大夫人主動這般說起,奴婢便知定是還得留在您身邊。
奴婢跟您時久,夫人也待我不薄,奴婢想的明白其中利害,請夫人明鑒,奴婢往後定對夫人忠心耿耿,唯您馬首是瞻!”
顧玉穎麵無表情道:“起來吧。”
“是,謝夫人!”小桃暗自鬆了口氣起身。
顧玉穎又問:“往年滄邑那邊都是元宵之後過來,你可知此次為何提前?”
小桃搖頭道:“奴婢不知,大夫人年前來過信,卻說的是月底到,許是臨時改變的主意。”
說著,她往儲物袋一抹,取出一封信件奉上。
顧玉穎看完信件蹙眉沉思,並無什麼特殊內容。
“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晚安!”
待小桃離去後,顧玉穎起身在屋裡徘徊走動。
等了好一會,顧盼出聲問:“夫人,需要奴婢做什麼嗎?”
顧玉穎頓步看去一眼,招了招手坐回到桌前,然後取下儲物袋,從裡邊取出靈石和諸多資源。
“盼兒,你明早去監察司找小延,讓他離開坊市一段時間,你也跟著一起走,等我通知再回來,這些東西帶上。”
聞言,顧盼臉色一變道:“夫人!到底出什麼事了?大夫人隻說見公子一麵,有什麼問題嗎?”
顧玉穎道:“總之沒好事,監察司那邊我會請韓都幫忙,說外出辦差,小延問緣由,你也這麼說,就說是韓都的私事,要他打個下手,你們先離開坊市。”
顧盼滿麵擔憂,眼眶瞬間紅了:“夫人,要不您也一起走吧!”
顧玉穎心中一歎,抬手揉了揉對方腦袋:“聽話,明天一早,趁買菜的時候去。”
……
……
北區,鎮守府。
龐士則一路走進一間書房,躬身施禮叫了一聲:“恩師!”
鎮守風平章年近百歲,一副中年麵孔,五官中正,麵相和善。
他視線從桌案上的一塊玉石上抬起又落下,笑道:“回來了,如何?”
龐士則從茶幾上倒了杯茶,走上前輕輕放在書桌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安若答應了,說先處著試試。”
“哦?”
風平章有些意外,再次抬頭,放下手中的毛刷,笑道:“好事啊!此前她舅母提過好幾回,安若這丫頭都給回絕了,估計是想通了,年紀也不小了。”
龐士則點點頭,問:“恩師,安若還回青雲宗嗎?聽她說話的意思,是離宗了?”
風平章起身背著手道:“離不離的都一樣,青雲宗與其它宗門不同,分峰而治,她這種親傳弟子隨時可以下山,即便脫離了宗門,師尊還是師尊,師兄師姐的同門情意也都在。”
頓了下,他看去道:“你們好好相處,將來還是要回九雲的,一個坊市太小了,能有什麼前途,還非得跑這來!”
“學生明白。”
龐士則抱拳道,猶豫了下,提起塗府發生的風波。
風平章一愣,挑眉詫異問:“竟有此事?煉氣七層製止了林奔?”
龐士則點頭道:“確實是煉氣七層,不過其元氣異常凝實雄渾,尋常煉氣圓滿肯定不是其對手,他是趁林奔不備出手的,單以元氣程度來論,他與塗斐伯仲之間,比林奔差了些。”
風平章沉吟道:“監察司的捕快,坊市出了這麼個人,我都不知道,叫什麼?梁延?這名字聽著倒是有些耳熟。”
龐士則回道:“對,梁延,剛去監察司沒幾天,您應該聽過此人,學生打聽了,說是顧玉穎的外甥,坊間傳他是顧玉穎養的男寵,動手也是因此而起。”
風平章一臉恍然道:“哦,他啊~蘇瓶提過一嘴,顧玉穎還曾帶他來過府上,我沒見著,你再與我說說詳細經過。”
龐士則便又將整個詳細過程說了一遍。
風平章靜靜聽完,點著頭道:“方才二十歲,卻是個好苗子,比你當年如何?”
龐士則道:“恩師您有所不知,學生二十歲時已然築基,煉氣六層連破兩階至八層,不曾在七層停留過,不方便比較。”
風平章自然知曉,笑了笑問:“此前他與林奔有過節?”
龐士則想了想道:“不確定,見麵介紹時我看著像第一回見,後麵也與席間人打聽了,都說不清楚,應該是沒有。”
風平章沉吟道:“此人有點意思,他與芷顏說那番話,是故意引林奔牽扯出顧玉穎,給自己出手的理由。”
龐士則蹙了下眉道:“此事學生想過,此前因那李思荷,兩人也劍拔弩張差點動手,為何要多此一舉,等到後麵刻意引出顧玉穎?”
風平章沒有回話,踱步走了會,目光一閃道:“李思荷那會,他應該還不知道林奔的背景底細,之後私下了解了,才再激起本已平息的衝突。”
說著,他頓了下,‘嗬嗬’笑道:“這是選了林奔開刀,想引人注意,昭告坊市,他強勢入場了。”
龐士則聽得愣了愣。
風平章接著道:“至於顧玉穎,隻是個順理成章的借口,沒有她,那梁延也會找彆的由頭,不過顧玉穎這借口卻是不錯。
你剛來青岩有所不知,顧玉穎此女在坊市臭名昭著,飽受議論,今後能給梁延許多出手的機會。”
風平章笑了笑又道:“青岩沉寂許久,是該熱鬨熱鬨了。”
龐士則眨眨眼問:“以他的年紀修為,竟有這般攪動風雲的心思?”
風平章搖頭笑道:“稚嫩了些,痕跡太明顯,不過已勝同齡人諸多,值得栽培,如此心性,比林奔那莽夫強不知多少!”
龐士則躬身拱手道:“學生受教,還一度以為那梁延有勇無謀,無知無畏。”
風平章道:“風海那小子也在場,估計此刻事情已經在青樓妓院傳開了,以林奔的行事風格,當會下戰書。
你盯著點,彆讓人死了,若是他能在林奔手上撐過五十回合,不妨給他個表現的機會。”
龐士則躬身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