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霽的天空仿若一片湛藍清澈的海水。
空氣清新,帶著濕潤,夾雜著絲絲花香和野草的氣息。
駐守白鷺島一年有餘,生活規律單調,卻足夠愜意。
曹景延不但沒有像曹旺說得那樣覺得無聊、耐不住孤獨,反而頗為享受。
而且,島上多了個絕世美人,他可以以醫之名,名正言順、肆無忌憚地欣賞美麗的風景。
這日下午。
曹景延在院子裡練習法術。
石屋內臥房,躺在榻上的女子眼皮微動,想要睜開雙眼卻怎麼努力都做不到,周身一陣陣痛處襲來,令她秀眉蹙起。
漸漸地,她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了細汗,大腦昏昏沉沉,隨之又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蘇醒些意識,耳中聽到了腳步聲。
曹景延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朝榻上看去,經過近兩個月的醫治照護,女子蒼白的臉龐多了一絲血色。
他坐去榻邊,一如往常,先捉著皓腕探查一遍傷勢,然後給她喂了些水,接著懷揣著一顆‘咚咚’亂跳的心臟,替女子寬衣解帶,小心擦拭身子、換藥、煉化丹藥和獸血,口中不時傳出碎碎念。
“怎麼會有一千個竅穴呢?”
“沒有金丹,難道是碎丹邁入了元嬰期?”
“燧國好像沒有元嬰期以上的修士。”
“骨齡那麼深厚,不會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吧?”
“外傷差不多了。”
“一瓶歸元丹,二十多瓶凝氣丹,全給你吃了。”
“獸血也隻剩一壇,用完再不醒,我也沒辦法了。”
“……”
忙碌完,曹景延看向女子臉龐,見上麵多了些紅潤,顯得越發明豔動人,嘀咕道:“應該快醒了吧。”
一瞬不瞬地盯著絕美俏臉欣賞良久,他起身離開,走去石室修煉。
深夜。
女子睫毛輕顫,緩緩睜開雙眼,美眸眨動,隨之腦海中一幅幅記憶畫麵浮現,很快便明白了當下的情況。
她低垂眼簾看了看,身上隻套了件男子的衣衫,轉動眼珠環視四周,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室內擺設簡單,乾淨整潔,窗台有縷縷月光灑進來,依稀能聽到蟬鳴蛙叫聲。
視線落在左側一道石門上,神識穿透感知到裡麵有個修士。
收回目光,女子內視檢查身體,尚存完璧之身,隻是,體內的傷勢比預想的還要嚴重,境界竟然跌落到了煉氣期。
秀眉微蹙,她神念一動,手腕上的儲物手鐲飛出一個玉瓶,自動倒出一粒色澤晶瑩的丹藥飄入口中。
時間飛逝。
太陽初升,外麵響起歡快的鳥叫聲。
女子扭頭朝石門看了眼,又閉上眼睛裝昏迷。
少頃。
曹景延開啟石門出來,走到床榻前彎腰抓起女子玉手檢查傷勢,怔了下,連連眨眼,驚訝低語:“咦,內傷也有明顯好轉了,一晚上恢複那麼多。”
他嘴角浮現笑意,盯著俏臉看了好一會才離開屋子。
女子睜眼,在曹景延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神識一直跟著他,喂鳥喂魚、打拳煉體、澆灌靈田、查看禁製、練習法術、製作符籙、打坐修煉……
轉眼三天。
一番暗中感知觀察和想象,女子對四周環境有了比較全麵的了解,此處是一座小島,島上隻有一個煉氣七層小修士,經常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
第四日傍晚。
曹景延替女子換完藥,出門倒了個水的功夫,返回臥房時頓住腳步,隻見女子偏頭睜著雙眼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
曹景延微怔,扯出笑容道:“前輩您醒了,感覺怎麼樣?”
女子不答,麵無表情地在他身上審視,是個平平無奇的少年。
曹景延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連忙解釋道:“此處叫白鷺島,是處孤島,兩個月前您從‘離海’順著支流飄到島上,當時您傷勢很重,奄奄一息,島上又隻有我一人,情急之下便先替您治傷,我沒做彆的……”
女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俏臉泛紅,神色有些不自然,飄忽了下目光,聲音清冷平靜,打斷道:“麻煩你扶我起來。”
“哦。”
曹景延猶豫一瞬,快步上前,扶起她靠著牆壁坐好,又立馬退回到原地。
由不得他不緊張,對方身份神秘,身上有許多不解之謎,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至少活了一百二十歲以上。
以他的修為根本無法從對方的骨齡判斷出具體年齡。
女子對視一眼問:“離海在哪個位置?”
曹景延心中一動,居然連‘離海’都不知道,回道:“我所處的國家叫燧國,位於東域東南一角,‘離海’則是燧國邊境的一片大海,在淮寧郡東南部。”
東域燧國……女子心中喃喃低語。
曹景延見她愣神發呆,等了會,打破安靜試著問:“前輩,您傷勢如何?”
女子回神看去道:“謝謝你救了我,已無大礙,再過些時日便可下床走動,有勞,我想喝點水。”
“好,您稍等。”
曹景延倒了杯水走去床前遞給她,隨即反應過來對方似乎還不怎麼能動,便小心扶著香肩喂給她。
喝了幾口,女子抿了抿唇,微微搖頭。
曹景延放下水杯,重新將她扶正坐好,後退開。
女子露出一絲微笑道:“彆緊張,我叫林清然,你叫什麼名字?”
曹景延拱手施禮道:“晚輩曹景延,見過林前輩!”
林清然對視道:“不必前輩稱呼,直接喚我名字即可,你替我療傷,應該已從我體內的情況推測出些事情。”
曹景延神色一肅,忙道:“晚輩明白,一定守口如瓶,不與任何人透露分毫。”
林清然微微頷首,又問:“此島為何隻有你一人?”
曹景延道:“白鷺島是我家族一處領地,我在此處做駐守任務,現下是七月五日,十月中旬我家長輩會到島上來巡查。”
林清然美眸眨動,點頭說:“兩個月足夠我恢複行動能力,會提前離去。”
曹景延小心翼翼道:“非要趕前輩走的意思,隻是,到時候我家長輩肯定要詳加盤問,來的是金丹期族老,若是看出什麼,可能會對前輩不利。”
說著,他朝對方手上的儲物手鐲掃了一眼,倒是不擔心對方識破‘金丹期族老’的謊言,連‘離海’都不知道,肯定不是燧國修士。
然而。
在林清然眼裡,曹景延臉上的細微表情以及那失了節奏的心跳,皆被洞悉。
她嘴角翹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我休息一會。”
說完,她便閉上了眼睛。
“那您好好歇息。”
曹景延拱手一禮,進入修煉室,打下禁製,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然後露出笑容。
短暫接觸,這女子看上去不像大奸大惡的狠辣之人。
不過他也不會掉以輕心,遭遇葉霞的經曆讓他深刻體會到‘人不可貌相’。
“等她能下床走動了,便再暗示她離去。”
曹景延暗想,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儘管對方的身影早已烙印在腦海,心中有些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