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恒深深的看了姚長一眼，然後道
“先生，我想我們兩個人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聊的。”
姚長嗬嗬一笑，搖搖頭道。
“陛下，我倒是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有很多可以聊的，因為你現在和我說話其實不是在和我說話，而是在和我的主公澹台雲說話。”
姚長攤開雙手侃侃而談。
“陛下，記國的滅亡已經是注定的，這艘大船遲早要沉，在船上的這些人，有些人能夠上岸獲救，有些人卻隻能跟著這艘大船一起沉到海裡，朝中的這些大臣，不用我說，陛下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其實很多人都已經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要麼就是離開記國，要麼就是投靠齊國，就比如今日在朝堂之上說話的那位周讓，昨日正是我去他家中送上了大量的錢財，讓他在今日開了這個口。”
東恒臉上並沒有什麼觸動，他雖然在朝堂之中沒有多少耳目，但是也很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朝中重臣很多都已經找好了自己的退路。
“記國將滅，這些人都有自己的退路，可是陛下卻沒有，做為記國的亡國之君，你也清楚齊國是絕對不可能放你離開的，等真到了安陽城破的那一天，朝中那些沽名釣譽的大臣恐怕會逼迫陛下自殺，以成全記國最後的名節。”
“陛下覺得這事情有可能嗎？”
東恒望著微笑的姚長，他清楚姚長說的這些話是很有可能的，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籌碼，等走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記國的那些官員完全可以將自己獻出去換一條生路。
想了想，東恒問道：“你想要什麼？”
姚長的小眼睛眯了眯，原本就小的眼睛如此一來更是看不到裡麵的任何情緒。
“我覺得陛下是一個聰明人，我一直都在安陽城中，陛下登基之後在很短的時間裡麵就搞清楚了朝堂上的格局，各個派係之間的紛爭，而後陛下也有過想要掌權的嘗試，但是陛下隻要一出手，原本還有著矛盾的各個派係就會同時聯手，來打擊陛下的威信。”
“如此一來，一次兩次，陛下似乎也是心灰意冷了，就放棄爭奪權利，我說的可對？”
東恒淡淡點點頭，他的這些舉措其實是瞞不過聰明人的。
姚長道：“我這一次過來正是為了給陛下一條退路。”
“陛下手中雖然已經沒有了權利，但您到底還是記國的皇帝，記國的國勢，就落在你的身上。要不了多久齊國的大軍就會打到安陽這裡，在最後關頭他們還會殊死頑抗一番。而我要陛下做的就是在這最後關頭將記國的國勢給撤去，為我齊國打下安陽掃平最後一個障礙。”
東恒凝視著姚長的臉，然後道：“你這是讓我賣了自己的國家，往後史書上麵會如何寫我？”
姚常並不在意，看著東恒道：“陛下難道就真的這麼在乎這些身後名嗎，陛下，你應該清楚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不答應我，那麼到最後關頭你就會被那些官員擺布，生死皆由不得自己。”
“可如果你願意協助我主公，彆的我不敢保證，起碼這條性命能夠保存下來。往後你會生活在臨淄，我大齊天子素來慷慨。陛下有此投誠之舉，他絕對不會怠慢陛下，必然享有榮華富貴。”
“還望陛下好好考慮一番。”
“至於說史書上麵的記載，陛下難道不知道史書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這個道理嗎，如果陛下願意投誠，往後的齊國史官在寫記國國史的時候自然會為陛下美言幾句。”
“陛下雖有才能，但是被那些權臣妨礙，抱負終究難以實現，陛下若不願投降，史書上會如何評價現在的陛下，你應該也已經心裡有數了，今日，許長恩一事就逃不掉一個昏庸的名頭。日後若負隅頑抗，便再會加上一個暴戾之君的名頭。”
東恒依然沉默，但他其實已經非常心動了，說白了其實他對於這個國家一直以來都沒有太大的歸屬感，他雖然是一個皇子，可從小就不受寵，得到的資源也就是比一般人長一些吃飽穿暖不愁，可遠大前程是不要想了。
既然彆人都能賣國，為什麼他不能呢？
東恒開口問道。
“閣下真的能夠保證今日我們的談話不會被任何人所知道嗎？”
聽到東恒如此說話，姚長心裡就已經清楚東恒的心理防線已經被他擊潰，決定答應他的要求了。
“請陛下放心，這座酒樓上上下下其實都是我的人，朝中那些官員安排在你身邊的耳目已經被我用我的方法給擋回去了，他們不會將這裡的消息泄露半分出去。”
東恒默然無語，這座酒樓算是安陽為數不多的大酒樓了，很多官員會在這裡宴請同僚，這裡整日歌舞不休，沒想到這樣的地方居然是澹台雲的地盤，如此看來，記國朝堂之上對於澹台雲來說應該是沒有任何秘密的。
東恒心中的念頭慢慢堅定了起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需要的時候我會按照澹台雲所說的去辦，隻是他真的能夠保證我的安全嗎？”
姚長道：“陛下儘管放心，說實在的，區區一個記國，我大齊天子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也絕對不會為難你。”
其實這一點東恒到不是那麼擔心，在他的心裡，這些齊國人比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值得信任多了，雙方達成共識之後，氣氛也變得輕鬆了許多，東恒看著姚長好奇的問道：“你來了這裡多久了？”
姚長十分隨意的回答道：“在下之前一直追隨在主公身邊，是在一年前來到了安陽城開始布置。”
東恒目光一閃：“你們早就猜到了安陽城會成為記國新的都城嗎？”
姚長搖搖頭道：“那倒不是，但就算安陽城不會成為記國的都城，也可以說是記國的第二大城了，在這裡眼線並沒有都城那麼多，方便我行事。”
東恒回頭看了看蒼天，長歎一聲，最後丟下一句：“請你轉告澹台雲我會按他說的去做的，也希望他能夠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