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父。”
錢華點點頭，對林山的話言聽計從。
其實錢華之前一直以仁善聞名，本身錢烈就是一個挺仁義的人，錢華猶有過之。
但是經過這樣的事情，錢華也意識到，有些人是不配得到自己的仁慈的。
這時，侍衛送來消息，程立到了。
程立並未要求什麼盛大的迎接，三架馬車，玄劍宗弟子隨行護送，就這麼進入吳郡。
入城之後的程立立刻展現出了能吏的水準。
安民，勞軍。
城內的秩序逐漸恢複，百姓商戶也重新出現在大街上，多日動亂遺留下來的痕跡正在被程立快速地清理。
完成這事之後，重中之重的就是錢烈的喪事了。
錢烈死地很突然，屍首隻是被草草安置在宗人府，所有人忙著爭權奪利，壓根沒有人去在意錢烈的身後事。
隻有一位老太監，這些日子一直守在錢烈的屍體邊上，好在沒有人會去為難一個死人，錢烈的屍首倒是得到了平靜。
喪事沒有勞民傷財，一切從簡。
但是吳郡百姓自發地每家每戶祭祀錢烈。
其實之前動亂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這麼做了，錢烈做的一係列改革，歸根結底是將食利階層口中的肉搶下來，給了底層人。
正因如此，在高層的名聲不好，可是在底層的名聲相當不錯。
林山看著錢烈屍身下葬，不由自主地有些恍惚。
這一次，他有很多朋友離開。
不單單是錢烈，嚴斌，還有林記的很多人，林記最早的掌櫃韓進。
在動亂發生的時候喝問作亂的士兵，然後被亂兵衝擊而死。
這讓林記的私兵震怒，出動了步槍隊全殲了這一夥潰兵，但是也因為這個傲人的戰績，引來了快月山和金蓮寺的關注。
無塵子和了因帶著兩個先天高手，突襲了林記的私兵，林記的私兵損失慘重。
而忠心於林山的鄭途，也死在了這一場劫難當中。
還有曾經打贏了蒹葭關一戰的董海，因為本身是鐵的林山一派，也被牽連。
身死，除了一個在董古獵那邊的兒子外，其餘的親人都被兩家誅殺。
小蝶帶著人小心躲藏，才保全了一部分林記的人。
很多熟悉的名字，以後不會再被提起了
其實之前被贏武逼著躲進秘境的時候，林山心中倒是沒有多少對此人的恨意，可是現在站在祠堂之中，林山想起一個個離去的故人。
那股恨意越發淩厲了起來。
而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仇人到底是什麼人，真是太諷刺了。
以往林山離開罪域隻是為了離開罪域，但是現在，離開罪域似乎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他要找到那人，奪走他的一切
這頭林山怔怔出神，錢烈下葬之後，接下來就應該討論錢烈的廟號了。
眾人說來說去，最後程立看向沉默不語的林山，開口道：“林大人，你覺得呢？”
林山回過神，想了想，然後道：“我看就定仁吧。”
場間沉默了一下，錢華淚流滿麵，點點頭道：“好。”
既然林山已經做出決定，其他人自然不會反對，就這樣，錢烈便被定為仁宗。
又一日。
錢華正式登基稱帝。
而此時，各地官員也紛紛來到吳郡，表示忠心。
可錢華並未全盤接受，曾經有過出格行為的，都被錢華用各種手段，先拿掉權利，然後慢慢清算。
林山倒是有些低估了錢華的政治能力，這番操作並未引起太大的反彈。
這個時候，一封急件送到了吳郡。
燕國似乎又有動作。
邊關守將依然是董古獵，動亂發生之後，他依然沒有動作，留在邊關。
邊關關係到的不僅僅是朝廷的利益，邊關的那些宗門也不希望燕人南下，將利益重新洗牌，因此董古獵身邊有高手護持，但是沒出什麼事。
得到消息的林山馬不停蹄地來到邊關。
見到了董古獵。
一段日子沒見，他蒼老了許多，董海身死，子侄輩儘數牽連，讓他悲痛欲絕。
這對兄弟的感情是非常不錯的，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董海還有一個兒子在他這邊。
“林大人。”
董古獵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拱手行禮。
林山拍拍董古獵的肩膀，看向雲州城的方向
董古獵道：“這些日子哨騎的越來越多，所以我才給吳郡去了一封信。”
林山皺眉道：“但是如果他們想要南下，早些日子就可以來了，現在的話，有些晚了。”
他還活著的消息應該也傳到了燕國，燕國這個時候輕舉妄動，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董古獵搖搖頭道：“我也不知為何。”
“現在燕國皇帝是誰？”
各國的皇帝都遭遇了贏武的屠戮，燕國的慕容垂自然也不例外。
董古獵道：“是慕容洛”
林山聞言笑著搖搖頭道：“如果是他，那就更不敢來了。”
慕容洛相比於吳國的這些人有個先天的優勢，他本身的地位已經很高了，接過權利不會受到太多的阻力。
說白了，慕容洛在燕國的地位，就相當於錢烈沒有上位前。
如果這一次死的錢俶，隻要錢烈願意，恐怕沒有人多少會阻止錢烈的上位。
這樣的話，燕國遭遇的內耗一定是遠遠小於吳國，但林山篤信這人不會南下，就是因為慕容洛的膽子已經被自己給嚇破了
林山頗有興趣地問道：“他如何對待慕容垂的子女？”
董古獵道：“據說是慕容垂在臨死之前下令讓慕容洛繼承皇位的，慕容洛繼承皇位之後，立刻宣布慕容垂的太子依然是太子，他死之後，將由此人繼承皇位。”
林山恍然。
慕容垂死的太突然，接班的工作還沒有做好，如果讓自己兒子上去，恐怕反而會出亂子，為了燕國的穩定考慮，讓慕容洛接班。
而慕容洛也算是表現出了自己的誠意。
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隊騎兵出現在遠處，有人高聲道：“董將軍，我家陛下讓我來問，林先生是否已經到了邊關？”
董古獵聞言看了看林山，林山喝道：“告訴慕容洛，林山在此，有什麼事，過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