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018 巨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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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長老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小片殘骸,堆在地上。有衣料碎片,有法器殘渣,有灰白粉末。

“……這是什麼?”他想起在天上聽見的陣陣炸響聲,她該不會把人打成飛灰了吧?

金長老盯著那一小撮灰白粉末,久久未語。

“就是那個金丹啊。”韶音樂滋滋地收起儲物袋,“師兄,你的戰利品呢?”

什麼戰利品?金長老收回視線,看見她腿邊扔著的空儲物袋,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

“我就看看。”韶音美滋滋接過來,“東西還是你的。”

金長老臉上的黑色麵具,黑紅花紋急速流竄,頓了頓,聲音嘶啞:“你是有意的?”

他想起她之前說,“當然是釣魚啊”,此時回過味兒來。

什麼替瑤池不平,她是盯上紫霄宮家大業大,財大氣粗了吧?!

“你,你——”

想明白這點,金長老舉起手,很想教訓她一頓。這什麼膽大心黑的孩子?她還是個孩子嗎?誰家孩子心黑成這樣?

先是狂妄放話,對紫霄宮挑釁,又故意提前離開,來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界,殺人滅口奪財。

金長老不禁心口升起涼意。即便是他,活了兩百多歲,亦無此心狠手辣的心氣。

這樣的孩子,哪用得著他操心?柳家安排他護送,實在多此一舉。

“喲,這還是個省吃儉用的。”韶音已經檢查完手裡的儲物袋,靈石、符篆、法寶、靈草、丹藥等,儲藏豐富。

她遞還回去,說道:“為修真界又除兩個敗類。這是我們應得的報酬。”

坦然從地上躍起,將原形版的靈舟縮小,寶貝地放回儲物戒中,拍拍衣擺:“師兄,我們走吧。”

為修真界除敗類?

金長老胸中激烈翻湧的情緒,忽然凝住,漸漸平息下來。

是了。仔細想想,她又有何過錯?不過是聰明了些——這二人,若非追殺他們,又豈會被反殺?

竟是活該罷了。

“走。”祭出飛劍,如一道流光衝向天際。

仙臨客棧。

瑤池弟子發現紫霄宮的人數變少了,立刻告知帶隊師姐。

“除了紫霄宮的人,還有那個小姑娘,也不在客棧裡了。”弟子說道。

趙清尋聽聞,臉色微變,立刻拿劍起身。

“敢問盧道友現在何處?”尋到酈之沅,趙清尋問道。

酈之沅正在亭中喝茶,美麗的臉龐,姿容無雙。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瑤池找我盧師弟,還是趙道友找我盧師弟?”

趙清尋沉著臉:“酈之沅!願賭服輸,盧雲閔不害臊,把修為壓製在築基大圓滿,這都輸給一個剛築基初期的晚輩,他不好好反省,閉門修煉,反倒去找人家麻煩?”

酈之沅嘴角的笑意沒有了,漂亮的雙眸陰毒地看過去:“是啊,願賭服輸。她膽敢掃我們紫霄宮的臉,就該明白下場。”

這就是承認了。趙清尋握緊劍柄,立刻喝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酈之沅哈哈大笑:“你去找啊!”

事態緊急,刻不容緩,趙清尋不再跟她多費口舌,立刻安排同門出城。

然而已經過去一天了,實在不好找。

趙清尋曾給過韶音一塊令牌,是瑤池內部通訊所用,她試圖聯絡,但石沉大海。

正當瑤池眾人焦急時,酈之沅也煩躁起來:“盧雲閔和王茲乘還沒回來?”

底下有人回答:“回師姐,兩位師兄還沒回來。”

“死哪兒去了?”酈之沅不悅道,紫霄宮當然也有宗門令牌,她拿在手裡,呼喚盧雲閔。

底下的弟子想說,他們試著喊了許多遍了,都沒回應。

然而,這回竟有回應了:“是紫霄宮的師兄師姐嗎?”

是一個甜甜的少女聲音,才過去數日,酈之沅當然沒忘記這個聲音,她眯起眼睛:“令牌怎麼在你手裡?”

“當然是紫霄宮的師兄送我的啦。”少女甜甜說道,“總不能是我搶的吧?”

酈之沅一萬個不相信,盧雲閔已經栽在她手裡——她隻是個築基,唯一的同伴也隻有一個黑袍金丹。

為了讓盧雲閔萬無一失,酈之沅甚至派王茲乘跟他一起,兩個金丹出馬,為的是快去快回。

結果,二人一去不回,酈之沅沉了沉,說道:“小輩,你最好說實話。”

“好吧。”對麵的少女答道,“其實不是紫霄宮的師兄送我的。他都已經不能說話了,當然也不能送我東西啦。”

少女笑嘻嘻的,令酈之沅的臉上爬起怒火:“你說什麼?你殺了他?”

“師姐放心,他死前一點痛苦都沒有呢。”少女輕快地道,“他甚至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不過數息工夫,就化為一灘飛灰啦。”

她笑吟吟的:“雖然紫霄宮的師兄師姐對我不仁,但我不能不義,我一向寬於待人,嚴於待己。”

“好,好。”酈之沅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閉了閉眼,“有種報上名來。”

韶音正等著呢,當下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鳳,名蒼穹。”

鳳蒼穹?

“喀!”酈之沅手裡的令牌,被她一怒之下捏碎。

美豔的臉上,怒火噴薄:“彆讓我再看見你!”

另一端。

韶音聽到通訊掛斷,也捏碎了令牌。

“你就非要出這口氣?”金長老在前方禦劍,不讚同道。

她完全可以不接通訊,掩蓋掉殺人的事實,少招點仇恨在身上。

這下可好,她一定在紫霄宮的榜上有名了,她雖然報了假名,但長相可沒遮掩。

“怕什麼。”韶音將令牌碎塊隨手扔下去,傲然昂首,“我以後可是上三宗的愛徒。他們惹得起我嗎?”

不把殺人罪名背身上,萬一瑤池替她背了黑鍋怎麼辦?

想到被她扔進儲物戒的另一塊令牌,韶音想了想,拿出來。正要一把捏碎,忽然令牌上白光閃爍。

即便她刻意表現得討嫌,趙清尋還是給了她信物,以便她有難時求救。

頓了頓,韶音沒有接通,麵色平靜地捏碎,鬆手灑落下方。

“你太張狂了!”金長老很不想看見她這副驕狂的樣子,槍打出頭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整日提心吊膽。

韶音指指前麵:“師兄,我們馬上要進入禁日森林了。還怕他們追過來不成?”

禁日森林那麼大,紫霄宮敢追進來嗎?

再說了,他們是出來招生的,業績不要了?

——

數日後。

“師兄!”韶音望著前方,忽然皺皺眉頭,扣住金長老的肩膀,“停下!”

金長老不解,但還是放緩速度,停下飛劍:“怎麼了?”

韶音沉著眉頭,望著前方的高空。明明空無一物,但她心中卻騰起一絲危機感。

“說不好。”她皺著眉頭,視線投向前方,遼闊無邊際的濃綠色就在前方。

馬上就能抵達禁日森林了,但心中不停作響的警鈴,讓她駐足不前。

“是嗎?我瞧瞧。”金長老說道,沒有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小魔星氣人歸氣人,從來不開無分寸的玩笑。既然她感覺不妙,金長老便也放在心上。

出行在外,謹慎是第一要緊。他說完,兩指並劍,往前射出一道靈力。

這一擊使出他三成功力,卻猶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應,直直朝著前方奔去了。

“沒事啊——”金長老說道。

話沒說完,他聲音戛然而止,肅然盯向前方。

靈力並沒有一直往前,行至一個地方,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攔住了。

“怎麼了?師兄?”韶音見他有異,問道。

金長老沉聲:“有東西。”

雖然看不見,但有什麼攔住了他的靈力。不止如此,他分明感覺打出的那道靈力,被什麼吞掉了。

“調頭。”當機立斷,金長老調轉飛劍,遠離此處。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正因為不知道,才更要避著。

“師兄,快看!”韶音站在飛劍後麵,好奇轉頭,正看見一幕,忙扯他袖子。

金長老聞聲回頭,看見一幕,頓時瞳仁一縮。

但見前方,明明是藍天之下,空無一物。然而當一隻灰鷹振翅飛過,卻像是落入無形的網中。

銳鳴一聲,展開的羽翼被硬生生收攏,像被繩子纏住。腳爪亦繃直,像被捆束住。它慘叫著,激烈掙紮,卻徒勞無功,直直向下方墜去。

兩人忙往下看,但見荒草、沙礫、稀稀落落的樹木,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一片荒地上。

而那隻灰鷹,卻並沒有摔在地麵上。兩人定神看去,隻見地麵上有一道長長的裂縫,黑漆漆的,灰鷹正是從此處掉落下去。

“什麼東西?”韶音皺眉,伸頭往下瞧。

金長老亦不知,謹慎道:“走。”

駕馭飛劍,迅速遠離。

駛出百裡左右,才調轉方向,再次前往禁日森林。

金烏西墜。

重重雲山被映得金燦燦,浩麗綿延。韶音卻無心欣賞,她摸了摸後頸,說道:“師兄,我的感覺又回來了。”

金長老刹住飛劍。

“什麼?”他回身道,聲音嚴肅,“你感覺到了什麼?”

小丫頭雖然修為低微,但她很靈,直覺比他敏銳。

方才如果不是她示警,金長老就一劍撞上去了,想到那灰鷹的結局,他眼神肅然。

韶音此刻有些煩躁。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是無數次生死徘徊,錘煉出的本能。

但此刻,她心中警鈴大響不止,分明是有死無生的絕境。

可前麵什麼都看不見。

“師兄,我們調頭。”她“嘶”了一聲,說道。

調頭可以調頭。

但金長老不禁好奇,前方究竟有什麼,讓她兩次卻步,而他什麼都沒察覺?

於是,他兩指一揮,再次打出一道靈力。

這一次,靈力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一直飛出去很遠,也沒有發生上次的情況。

“師兄,快看!”忽然間,下方傳來動靜。

隻見平靜沉寂的荒野上,忽然隆隆震動起來,地麵顫動,大石傾倒,沙礫翻滾,樹木東倒西歪。

“吱——”

一聲尖銳刺耳的聲波,直直襲往上空,鑽入兩人耳中。韶音修為淺些,立刻耳湧鮮血,失去聽覺。

金長老修為比她高,但也不好受,麵具上的黑紅條紋都逆行起來。

他一時大駭,毫不遲疑,調轉飛劍往反方向逃離!

然而遲了。

隻見遙遠的前方,地麵逐漸升高,邊際翻卷,如海浪一般,帶著數不清的沙石塵土,席卷而來。

“嘶!”金長老頓時吸了口冷氣,立刻操縱飛劍往上,險險躲過了沙塵的覆沒。

不等他緩一口氣,當看清下方的情景,頓時失聲。

韶音亦看見了下方的情景,呆滯片刻,不禁爆出一聲:“我丟!”

從高處往下看,原本不明的處境,清晰了然。

下方,廣闊的荒野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龐大無比的蜘蛛。

它支起螯肢,沙石樹木從它身軀邊緣往下滑落,張開裂穀般的口,衝著上方尖叫:“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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