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在顧清瑤的床邊站了很久，久到外麵天都有些落黑了，又坐在客廳裡許久，黑到了客廳裡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才突然起身，去到了儲物間裡，從裡麵拿出了一條市麵上沒有流通的黃鶴樓，在某個房間陽台的藤椅上坐下，把從水吧裡拿出來倒了一杯的高度威士忌放在玻璃茶幾上，燃起了一根煙。
“咳咳咳，咳咳——”
重生回來，江辰已經完全把煙戒了，但許多次他都有想燃一根的衝動，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也沒有去忍。
看著頭頂明晃晃的月亮，江辰的記憶一瞬間就回到了那個夜晚。
“我想要每天都看到月亮，因為月亮可以照亮黑暗的夜……就像如同月亮的人，能夠照亮人生的陰霾跟灰暗，能夠成為彷徨無助時候的依靠，茫然人生路途上的一盞指路明燈……”
那晚，顧清瑤一字一句的，非常認真的說出了這番話。
她說的月亮，是自己，同時也在暗示著，月亮隻有一個，那時候的她心底裡就已經認定了，往後餘生，隻會有自己一個人。
而那時候的自己呢？
星星跟月亮都喜歡……
前世是個老煙槍了，即便這麼久沒有抽過，嗆了幾口之後，也很快恢複了正常，微風拂過，看著手裡忽明忽暗的紅色微光，江辰突然想到了一句土味兒台詞。
站在陽台上，吹著風，抽著煙，我抽一半，風抽一半，可能風也有憂傷……
他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人生為數不多感到無力感的時刻達到了頂峰，剛剛顧清瑤看著他，說出那句“求你了，給我最後的尊嚴”的時候，江辰的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連呼吸都沒有了辦法……
一根煙抽完，一杯高度數的酒也全部下肚，但他沒有再去倒一杯，也沒有再去點燃一根，他定定的注視著月亮，眼裡的迷茫渙散，逐漸褪去。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向命運屈服妥協的人，也從來不是一個遇到無法解決的苦惱挫折就屈服的人，他拿起手機，翻了翻跟甄子瑜的聊天記錄，撥通了韓英的電話，魔都的天已經黑了個透徹，不過地處東部的這裡天黑的比較早，現在也不過晚上八點，對方不可能休息，就算再晚一些江辰也會打這個電話，他現在沒心思去考慮太多。
忙音響了一陣，電話接通：“喂？那位？”
“我是江辰。”
“……”
江辰之前跟韓英打沒打過電話他忘了，也可能是韓英沒有存江辰的號碼，聽到江辰的自我介紹之後，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了一下：“江辰呐……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問問清瑤的病情。”江辰說道：“明明各項檢查數據都正常，為什麼會說她懷不了孕？”
聽到江辰的問話，電話那頭又是好長一陣沉默，韓英歎了口氣，說道：“江辰，上次見麵我沒有告訴你這些，希望你不要怪我騙你，清瑤是個可憐的孩子，我不知道她當時為什麼沒告訴你，但作為她的阿姨，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優先替她考慮的。”
江辰聲音有些啞：“我能理解，韓姨，具體什麼情況，麻煩你詳細跟我說一下吧。”
“是這樣的……”
韓英沒多在江辰到底是不是不介意，是不是能夠理解這一點上磋磨，直接回答起了江辰的問題，這件事說來有些話長，她從最初時候，開始講起了一切的來龍去脈。
“一切說起來都怪我……最初的時候，清瑤的情況已經有跡可循了，是我沒有好好勸她，如果當初我直接去跟她住到一起，讓她多休息休息，多開導開導她，她的各項激素水平，也就不會變成後麵彈鋼琴一樣，最終引發實質性病變了……”
“當時，其實她是決定要手術了的，病變的情況很大概率會影響到她整個人的生命健康，除非說她的各項數據能夠開始恢複正常，但她那種情況，幾乎不可能恢複，無論是作為一個女人的身體方麵，還是她那幾乎要操勞而死在崗位上的執著……”
這好像是一切劇情的序章，清晰的告訴了其實已經了解的差不多的江辰，他是怎麼被當做藥材，跟女總裁開啟這段難解難分的緣分的。
“而你的出現，帶給了清瑤很大的改變，她沒有跟我說過太多，但我能夠看得出來，自從有了你開始，她就不再那麼的自我封閉，不再那麼的不開心，不再每天為工作絞儘腦汁……外加上身體層麵，具體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但我能夠肯定，你就是清瑤生命當中的那抹光芒，那一劑救命良藥！”
韓英說了很多病理方麵的問題，顧清瑤的情況具體是怎麼造成的，又是怎麼在數據層麵恢複正常的，聽著韓娟這番話，江辰這邊響起了啪嗒一聲，嘴邊再度亮起了那抹紅色火光，救命良藥、生命當中的光芒……這些字眼落在耳朵裡，更加讓他心裡那份哀愁被無限放大。
韓英並不知道江辰這邊什麼情況，繼續往後說著，她從國外知道了這種情況，但並不覺得顧清瑤會是如此，直到各項數據都變好，而江辰跟顧清瑤同房那麼久，每次都是沒有措施在裡麵，卻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可能是顧清瑤懷孕的幾率依舊很低，但江辰這邊的幾率高啊，那麼長時間、那麼多次都沒有反應……
韓英愈發覺得擔心，於是就去了一趟國外那邊的研究所，而在那邊，她看到了跟顧清瑤一模一樣病例的情況，而那位病例的主人，直到現在已經七八年過去了，一直都在努力，一直都在治療，試管、各項人工項目，甚至還從白到黑再到黃嘗試了個遍，離婚結婚了二十多次，都仍舊沒有能夠擁有孩子，更還有幾次高價嘗試戴雲的過程，最終也都沒有能夠有結果……
江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踩滅了煙頭，他深深的蹙著眉頭，等到韓英說完一切，沒有再補充的之後，他問韓英現在有沒有時間跟條件，把資料傳給自己一份，韓英在家裡，傳肯定是不介意麻煩，但資料都在醫院電腦裡麵，條件是真沒有，江辰直接道：“那能不能麻煩韓姨把您那位國外同學的聯係方式給我一下，那邊現在應該也已經上班了。”
“行，我先跟她打聲招呼，發給你聯係方式之後你直接跟她聯係就可以了。”
大概過了五分鐘，韓英把一個紐約地區的電話號碼發給了江辰，江辰跟那邊撥了過去，韓英已經提前打了招呼，稍微聊了一陣，聽到江辰說願意捐50萬美金給他們研究所，想要現如今他們研究所裡對這種情況的所有病例、數據，對方稍作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不過整理傳導資料，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估計要到晚上，也就是江辰這邊的淩晨了。
江辰讓甄子瑜找人盯著自己的郵箱，就在這間臥室的床上躺下，衣服也沒脫，閉上了眼睛，不是他現在還有心情能睡得著，是他必須要睡覺，昨天晚上就沒有休息好，他要好好休息，保持絕對大腦的絕對清明，他要解決問題，而不是把時間都浪費在無意義的內耗上。
哪怕他一閉上眼睛，就能夠想到剛剛顧清瑤那張慘淡的俏臉，耳邊不停地回響她那句“給我最後的尊嚴”。
作為資深的心理學學生，江辰還是知道怎麼調整讓自己成功入睡的辦法的，結果調整了許久，剛有些失去了意識，手機響了，直接打斷了他的施法，他交代了甄子瑜讓人留意郵件，所以沒有關靜音，肯定不可能會是甄子瑜打來的，沒有這麼快，他拿起看了一眼，是國外的那位負責人打來的，想來是因為沈文龍的事情，沒心情管這些，江辰直接按了兩下鎖屏鍵把電話掛了，繼續閉上了眼睛。
電話那頭，大洋彼岸。
聽著電話被掛斷的忙音，為首的人看著手機屏幕，滿臉的迷惑。
上次甄子瑜轉述說了一個“乾”字，他怕會錯意，到了跟前，還是決定直接跟江辰聯係一下，仔細說明一下他們現在正在施行的計劃細節。
畢竟這也是江辰名義上的老丈人，他怕江辰不是那個意思，給對方搞得太慘了，最後他要遭殃。
結果……
江辰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他專門看了時間，還不算太晚，不應該休息了啊！
可能是在忙？
很有可能。
但好像也有可能是說……
畢竟這是老板名義上的老丈人，不方便直接說的太詳細的意思？
迷惑的表情逐漸清晰，他接著又打了另外一個電話過去：“開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