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少了那麼多人,軍營裡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外麵突然下起了雨。
雨越來越大,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雨幕,張恒不由得擔心那些外出執行任務的戰友。
他們能不能吃得上熱飯,有沒有地方可以避雨?
也不知道他們正在經曆著什麼。
等到晚上,張恒回到宿舍,這場慰問演出可能沒辦法繼續尚未完成的部分了。
半睡半醒間,張恒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猛地翻身坐起,連鞋都顧不上穿,張恒跑了出去,直接衝進了雨中。
循著發動機的聲響,一路跑到了操場。
大卡車並排停好,隨後便看到戰士們一個個的跳了下來,在大雨裡列成整齊的隊伍。
雖然天已經黑了,還下著大雨,但隔得老遠,張恒還是敏銳的察覺到。
戰士們此行並非是訓練,或者巡邏,而是……
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
那種肅殺之氣,是根本裝不出來的。
有人發現了操場邊的張恒,很快宣傳乾事打著傘走了過來。
“同誌,快回宿舍吧,彆感冒了。”
張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冒雨跑來這裡。
看著身旁的宣傳乾事,好半晌才問出了一句。
“都回來了嗎?”
宣傳乾事一怔,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最終隻是用力的點了下頭。
呼……
得到想要的答案,張恒頓時鬆了口氣。
他沒再問,謝過了宣傳乾事的傘,一路又跑回了宿舍。
擦乾身子,換了身衣服,再躺在床上,這一次睡得格外安穩。
清晨,起床號吹響的時候,張恒也醒了,換上他的那一身作訓服,來到了操場。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天快亮的時候才停,塑膠跑道上到處都是積水。
“1、2、3……4!”
正在晨跑的戰士們喊著整齊的口號。
張恒跟在隊伍後麵,隔著四五米的距離。
但跑著跑著,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速度快,還是戰士們放慢了速度。
張恒不知不覺的便加入到了隊伍當中。
察覺到後,張恒剛想離開,不影響戰友訓練,就被一個戰士給拉了回去。
張恒一愣,隨即便笑了。
他知道,這是戰友們接受他的信號。
例行的晨跑結束後,文工團其他老師們也都起床了。
在和部隊的首長商量過後,趁著戰士們吃早飯的時間,昨天沒有完成的演出繼續進行。
用這次帶隊的老師的話來說。
“我們能為戰友們做的不多,儘全力豐富一下大家的文化生活吧!”
演出結束的時候,一個小戰士大著膽子,想請張恒再唱一遍《我愛你中國》。
“我就喜歡這首歌,每次聽,我都覺得特彆激動。”
戰友的要求,張恒當然不能拒絕。
接過宣傳乾事遞過來的吉他。
前奏響起……
“每當我感到疼痛,就想讓你抱緊我,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樣,觸摸我的靈魂,每當我迷惑的時候,你都給我一種溫暖,就像某個人的手臂,緊緊摟著我的肩膀……”
“我愛你中國,心愛的母親,我為你流淚,也為你自豪……”
副歌唱響的那一刻,所有人齊聲高唱,就連部隊的首長也不例外。
張恒突然感覺,他是真的很喜歡軍營這種純粹的生活。
隻可惜,他這一生是注定與軍營無緣了。
心臟受過傷,沒有哪支部隊敢接收他這麼一個定時炸彈。
能被特招入伍,做個文藝兵,也算是可以聊以自慰了。
伴隨著戰士們送彆的歌聲,張恒和文工團的老師們一起登上了大巴車。
揮手作彆!
戰友們,保重!
一直到坐上返程的航班,張恒的心緒還無法平靜。
雖然不知道昨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今天晚上在部隊食堂,一個小戰士手上打著繃帶,基本上可以佐證張恒的猜測。
之前在一些影視劇當中也看到過,邊境地帶,並不太平。
尤其是南段,經常有境外的武裝分子,試圖將d品輸入中國。
邊防武警戰士幾乎每天都在與其做著各種較量。
受傷,乃至犧牲,都是必不可少需要付出的代價。
飛機落地長沙,劇組來接張恒的車,已經在地下車庫候著了。
張恒隻離開了三天,劇組卻發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劇組的燈光師報花賬,被王景華查了出來。
一向不輕易得罪人的王景華這次卻改了脾氣。
壓著韓延,硬是把那個燈光師給開除了。
為此,韓延和王景華已經兩天沒說話了。
彆人不理解,張恒卻大概能猜到王景華為什麼這麼做。
她是在向圈子裡傳遞一個信號。
彆特麼拿我們當傻子糊弄。
那個燈光師隻是倒黴,正好讓他給趕上了。
還有就是高亞林在拍戲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人沒事吧?”
“沒多大事,就五級台階,腳沒事,把手腕給扭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對方明顯在笑。
張恒也很好奇,從樓梯上摔下來,怎麼會把手腕子給扭了的。
“還有嗎?”
路上無聊,張恒也沒忍住八卦。
“還有就是……”
看對方欲言又止的,張恒突然意識到可能和趙金麥有關。
張恒可不想和一個外人八卦自己的小媳婦兒,反正也快到了,還是等回去自己問吧。
司機等了半晌也沒見張恒搭話,八卦到一半,硬生生的給卡住了。
不上不下的彆提多難受了。
問啊!
你倒是問我啊!
早知道就不賣關子了。
現在倒好,屎拉出去一半,卡中間了,括約肌跟著受罪。
從機場到片場不算遠,開車的話也就一個小時。
等張恒到片場,一眼就看見趙金麥正靠在躺椅上,一手拿著橙汁,一手舉著劇本,說不出的愜意,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瓜可吃的樣子。
“回來啦!”
看到張恒,趙金麥立刻翻身坐起,朝著他就跑了過來。
到跟前才發現,兩隻手都占著呢。
哪個都舍不得扔。
還是張恒幫她做了選擇,接過那半杯橙汁一口乾了。
“煩人!”
空出一隻手,趙金麥朝張恒的胳膊輕輕錘了一下。
“還順利嗎?”
“嗯!”
張恒應了一聲,並沒多說。
趙金麥也知道,部隊有紀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邊呢?沒出什麼事吧?”
“大事沒有,華姐和韓導吵了一架,現在誰都不搭理誰,高老師摔了一跤,噗嗤……”
說到這裡,趙金麥也沒忍住笑了。
“你猜高老師傷到哪了?”
“手腕!”
呃?
趙金麥還想著吊吊張恒的胃口,結果人家直接給了正確答案。
“你怎麼知道的?對了,是大喇叭去接你,那是個有話憋不住的。”
說著,趙金麥瞄了張恒一眼。
“他……沒說我吧?”
沒等張恒問,趙金麥就不打自招了。
“坦白交代吧,你出什麼事了?”
“我這不好好的嘛,能出什麼事。”
見趙金麥不老實,張恒深吸了一口氣。
“李雪!”
“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見張恒要找李雪,趙金麥立刻放棄抵抗。
“我……”
趙金麥一把拉起袖子。
“你自己看吧!”
張恒隻看了一眼,心都提起來了。
“你這……怎麼弄得?”
小媳婦兒白嫩的胳膊正纏著紗布,隱隱還能看到血跡。
剛剛張恒還在納悶,長沙這麼熱的天氣,趙金麥怎麼還穿了件長袖外套,原來是為了遮掩胳膊上的傷。
“沒多大事,就是……劃了一道小口。”
“對,不嚴重縫了五針。”
李雪這時候也走了過來。
趙金麥瞪了李雪一眼。
“我不說,六哥就不知道了?”
你們倆人睡一個被窩,怎麼可能瞞得住。
“怎麼弄的?”
“還是我說吧!”
李雪搶著說道。
“劇組搭的三腳架倒了,麥麥也是為了救人,結果……”
趙金麥跟著說道:“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了,和你學的。”
見個六,勇個錘子。
“你傻啊!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還去救人?下次再遇上這種事,你給我有多遠,躲多遠。”
張恒托著趙金麥受傷的胳膊,心疼得不行。
“那個……醫生說可能會留疤,你不會嫌棄我吧?”
啪!
張恒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趙金麥的腦門兒上。
“說什麼傻話呢!”
雖然被打了,但趙金麥心裡高興。
這兩天,趙金麥一直在擔心。
女孩子都愛美,胳膊上要是真的留疤,以後夏天都要穿長袖的衣服了。
還有就是,張恒會不會介意。
現在看來,擔心純屬多餘。
“六哥回來啦!”
高亞林手上打著夾板,想到他受傷的原因,張恒也忍不住想笑。
劇組同事紛紛過來打招呼。
韓延還滿臉愧色的和張恒道了歉。
趙金麥救的人正是他。
要不是趙金麥推了他一把,當時腦袋就開瓢兒了。
正說著,一輛車停在了跟前,看到那輛車,韓延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
起身想走,可看看張恒,還是留了下來。
王景華從車上下來,韓延的反應正好被她看見。
“大老爺們兒,心眼兒這麼小。”
呃……
韓延被王景華說得表情尷尬。
“還非得我和你說聲對不起啊?”
王景華把台階遞過去,韓延也隻能順勢下來了。
“正好你回來,有件事說一下。”
說著從包裡拿出一份劇本,遞到了張恒的麵前。
這是……
又遇到好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