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露臉的日子，結果整的是一地雞毛。來的好些人，彆說張恒，就連張欽賀都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都是鄉裡鄉親的，坐下喝上一頓酒倒也沒什麼。可偏偏這酒也喝的不舒心。“大哥，您就說這忙能不能幫吧！您要是做不了主，我去問嫂子。”求人幫忙，還帶拿話擠兌的。張欽賀麵上不好看，關鍵是，眼前這人，連自己都說不上來，和張家到底是個啥關係。開口就是50萬，都不給拒絕的機會，一句一個“日子難”。有一個就有兩個，宴席進行到一半，張欽賀的身邊就已經圍滿了人。這個叫哥，那個叫叔的，嘴上說著“借”，可瞧他們那架勢，就差明搶了。還有個老頭兒，走路顫顫巍巍的，到了張欽賀麵前，撲通就跪下了。開口就說自己一身的病，大老遠的過來，是想找張欽賀，幫忙養老。我該你的啊？張欽賀差點兒被氣炸了。就沒聽說過，求人幫忙養老的。還有個中年婦女，哭哭啼啼的說是要跟著一起回京城。“大兄弟，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兒子閨女都不孝順，誰家都不讓我待，我……”張欽賀聞言，險些沒給嚇死。我媳婦兒還在旁邊坐著呢，你可彆害我。和這兩位相比，開口“借”錢反而算是正常的。可是……憑啥啊？你哪位啊？張嘴就是50萬，我兒子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俺大侄子一捐就是一個億，也不差俺這點兒，大哥，嫩說對不對！”對個屁啊！好家夥的，我回老家，請親戚朋友吃頓飯，這還吃出饑荒了。一幫人這是準備打土豪，分田地啊？“孫老六，嫩說的都是啥屁話，？啥叫不差嫩這點兒，嫩日子要是真過不下去，還有政府嘞，憑啥找俺哥，還50萬，虧嫩張的開嘴。”“就是嘞，嫩和俺家啥關係？還能不能要點兒臉啦！”張恒的兩個叔叔看不下去了，趕緊上前幫著解圍。兩個嬸子也趕緊帶著幾個本家的侄媳婦護著劉珊珊。劉珊珊懷著孕，可不能被纏上，萬一要是出了意外，可沒法交代了。張恒見狀，沒等有人找上他，便帶著趙金麥，扶著劉珊珊離開了。“媽，這些……都是咱家親戚？”劉珊珊黑著臉，剛剛她也沒少被人拿話擠兌。套路基本上都一樣，先是套近乎，然後就是紅口白牙的張嘴借錢。稍微猶豫一下，就要被扣上一個發達了不認老鄉親，為富不仁的大帽子。“我就知道，啥事隻要和張美玉牽扯上，準沒個好。”張美玉？張恒立刻想到了剛剛見過的一個婦人。拉著他的手，親親熱熱的喊了半晌大侄子。還口口聲聲的說，小時候有多疼他。隻是，原主的記憶裡，根本就沒這些內容。可偏偏對方情真意切的，張恒還以為自己記憶錯亂了。聽劉珊珊說完，張恒才明白是咋回事。正是他這位堂姑，從親戚那裡知道了他們要回老家探親的消息。親戚們都收到了邀請，唯獨把她給落下了。她不想想為啥，就直接恨上了。不但一家人不請自來，還能叫上的人，都給叫上了。挨了張恒二叔罵的那個孫老六，就是這位堂姑的小叔子。有名的無賴。拐了八道灣的親戚，開口就要借50萬。還有那個求養老的老頭兒，正是張美玉的公公。“她也不覺得丟人。”劉珊珊咬牙切齒的。張美玉覺不覺得丟人，沒人知道，劉珊珊覺得自家算是把臉都給丟乾淨了。尤其是當著趙金麥這個未來兒媳婦的麵。在車上穩了一會兒，張恒便開車帶著劉珊珊和趙金麥去了奶奶家。至於張欽賀，一個人去應付那些不知道哪來的親戚吧！爺爺早在張恒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記憶中奶奶今年70多歲，早年間吃過苦，身體一直不是太好，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媽！”“嗯！”呃？看著婆媳兩個相顧無言，就知道關係也不咋樣。老輩人都是有偏有向，張恒的奶奶也不例外。三個兒子兩個閨女，唯獨張欽賀這個老大不怎麼受寵。當然了，也不至於像有些年代文裡寫的那樣。把家裡的老大當成老黃牛一樣使喚，隻是相對於四個小的，張欽賀這個做老大的，小時候在吃喝上受點兒委屈。另外就是，張恒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大姑家的表哥出生。奶奶幫著帶外孫，沒顧得上張恒這個長孫，從那個時候起，婆媳兩個就做下扣了。麵子上過得去，卻怎麼都親不起來。就像現在，打過招呼，半晌也沒有一句話。“老大家的！”最終還是奶奶打破了沉默。“你這是……又有了！”不然呢？難不成是胖的。“你也不是小歲數了，可得注意著點兒！”婆婆主動表示關心，做兒媳婦的還能甩臉子。再說了，都這麼大歲數了，那點兒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劉珊珊早就放下了，隻是一直抹不開麵子。現在奶奶主動打破僵局，劉珊珊則就順台階下來了。一直到天色傍黑，張欽賀才回來。喝得醉醺醺的，不過頭腦還算清醒，最起碼什麼能答應，什麼不能答應，他心裡比誰都明白。休息了一會兒，酒醒得也差不多了。把兩個叔叔，兩個姑姑都叫到一起。這次回來，是有大事要宣布的。“我常年不在家，咱媽都是你們照顧著，往常小恒和紫楓還小，家裡我也顧不上，現在條件好了，家裡……我這當大哥的也該搭把手了。”說著掏出四張卡，放在了桌子上。“哥，你這是啥意思？”二叔開口問道。“你先彆說話！”張欽賀說著，朝張恒看了一眼。這件事也是他們父子兩個在家說好了的。張恒雖然對原主的這些親戚沒什麼感情，就算是原主也未必和親戚們多親多厚。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用張欽賀的話來說，既然現在有能力了，親戚們能幫就得伸把手。旁的人無所謂，不能讓這些至親在背後戳脊梁骨。尤其是張恒的奶奶還在世，他們一家以後在京城定居，照顧老人的事都落在叔叔和姑姑的身上。理所應當的該做出一些補償。“這四張卡裡，每張是100萬，沒彆的意思，老二，老三，把家裡的房子重新歸置歸置，咱媽住著也舒心，至於小曼和小梅，你們怎麼用，我就不管了，這……算是我這當哥的一份心意。”見四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動。張欽賀突然笑了。“咋？你們不會是以為，我打算拿這錢買斷咱們兄弟姐妹的感情吧？往常幫不上你們，我這當大哥的心裡也過意不去，現在小恒有這個能力了，我這算是沾了兒子的光，都收著吧！”劉珊珊也跟著說道：“就當是你們侄子，外甥孝敬你們的，往後家裡要是有什麼事，隻管張口，都是一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劉珊珊發了話，眾人又是一番拉扯，最終還是收下了。其實這份禮物，也是劉珊珊的主意，至於她怎麼想的，隻有她自己知道了。在家裡住了一晚，轉天還要驅車前往張恒的姥姥家。劉珊珊的兄弟姐妹比張欽賀更多。到了家光是認人，張恒感覺腦袋都大了。張恒的姥姥姥爺都在世，還有三個舅舅，三個姨媽，外加一大幫表親。同輩就更多了，亂哄哄的叫了半晌，張恒是一個都沒記住。兒女出息，再回娘家，劉珊珊的地位明顯升高，再加上懷著孕。往炕頭上一坐，周圍一幫人簇擁著，儼然老佛爺的做派。俗話說得好，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劉珊珊如今也算是母憑子貴了。不服氣？有本事也生一對我這麼優秀的兒女啊！不然的話，有氣也得忍著。比如張恒的二姨。原主小時候來姥姥家的次數不多，對這位二姨印象不深，有的也不是啥好印象。隻記得這位親二姨有點兒勢利眼，典型捧高踩低的那種人。用得上的，恨不能捧到天上去，用不上的，掉坑裡都不帶看一眼的。以前，張恒的二姨夫是單位的小領導，一雙兒女都是大學生。張恒一家自然不被她放在眼裡。劉珊珊每次回娘家都要惹一肚子閒氣。現在風水輪流轉，二姨夫那個單位的小領導如今也不吃香了。就算吃香，能和劉珊珊一對明星兒女相比？劉珊珊倒是沒說什麼，可架不住二姨會聯想啊！哪怕劉珊珊看她一眼，她都覺得是在笑話她。原本是不想來的，可架不住姥姥姥爺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而且……他們家老大，也就是張恒的表哥，畢業之後，連著幾份工作都不順心。張恒現在混的這麼好，她也想著給自家大兒子謀個出路。“那個……珊珊！”憋了大半天，到了酒店，二姨終於還是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