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隨後兩天,醫院開始為移植手術做準備。
楚淵詞和雲霧憐是親兄弟,遺傳性相似,骨髓最匹配,提前抽取了骨髓乾細胞備用。
等待手術的期間,所有人都很焦慮,生怕出點什麼意外。
雲霧憐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一見不到謝燼野就胸悶氣喘。
他知道謝燼野不會拋棄自己,但在病情的影響下,負麵情緒難以控製,就像人**著走在紙片似的冰麵上,明知朝陽就在前麵,也想快些往前走,可每一步都是冰冷刺骨,心驚膽跳的。
因為一旦墜入深淵,就再也看不見光了。
謝燼野放下了所有事陪著雲霧憐。
雲霧憐輸液他寸步不離,雲霧憐抽血檢查他捂眼睛,雲霧憐喝中藥他跟著嘗苦,就連雲霧憐上廁所,他也要幫忙拉褲子,不過每次剛碰到褲子,就趕了出去。
手術前一天的淩晨,謝燼野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他神色很凝重,小心翼翼將枕頭塞到雲霧憐懷裡,低頭落下一吻,蓋好被子,悄悄離開。
沒過多久,雲霧憐感覺到冷空氣襲來,緩緩睜開了眼。
“阿燼……”
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摸向身旁,沒有和往常一樣摸到溫熱硬實的身體,而是過於柔軟的觸感,且沒有溫度。
這不是阿燼。
阿燼呢?
雲霧憐心頭一慌,猛地清醒,咳了兩聲,手撐著床慢慢坐起,待暈眩感淡去,抬頭看向衛生間。
衛生間沒開燈,沒動靜,顯然,謝燼野並不在裡麵。
“阿燼去做早餐了麼?”
雲霧憐摩挲著拿過手機,眯著眼一看,現在才淩晨三點。
三點?
熬粥的話也不用這麼早吧?
雲霧憐覺得有些奇怪,又摸了摸謝燼野睡過的地方,還殘留著餘溫,他心想,阿燼可能是怕吵到自己去去了外麵的衛生間,於是放下手機,抱著抱住靠在床頭,靜靜盯著門口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眼見到了四點,外麵還沒一點動靜,雲霧憐心開始慌了起來,整個人仿佛被人劇烈搖晃著,忐忑又不安。
“阿燼……”
“阿燼去了哪兒,怎麼還沒回來?”
雲霧憐攥燼胸口的衣服,感覺渾身上下有股冷意在蔓延,虛弱地咳了幾聲,用冷冰冰的臉蹭了蹭抱枕,輕輕喘著氣,盯著門口,靜靜等待。
他想給打電話。
想叫阿燼趕緊回來,回來抱著自己,緊緊抱著。
但是……
雲霧憐一想到自己最近像牛皮糖一樣黏著謝燼野,半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青年,又咬著唇,硬生生壓下了思念。
阿燼也有自己的事,需要私人空間,再等一會兒吧,很快就會回來的。
想到這裡,雲霧憐拿過手機。
他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畫畫,於是隨便搜了一張【貓貓蜷縮成團,想你】的表情包,換做了頭像。
等阿燼看見暗示就會回來的。
雲霧憐放下手機,摸著謝燼野睡過的地方,感受著餘溫,繼續等待。
轉眼就到了五點。
外麵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青年睡過的地方也完全冷了。
“咳咳……”
雲霧憐劇烈地咳嗽,實在壓抑不住心底的思念,扶著牆慢慢下床,待暈眩感淡去,連外套都沒穿就直接出門了。
月光傾灑而來,走廊上一片寂靜,隻能隱約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
雲霧憐有些冷,抱著胳膊環顧一圈,沒有找到謝燼野,又順著安靜的走廊繼續往前走,依舊沒看見青年的身影。
“……”
阿燼到底去了哪裡?
雲霧憐停在空無一人的陽台前,長發被寒風吹起,渾身顫栗,他忍著冰冷刺骨的刺痛拿起手機,想打電話。
可雙手被凍得泛紅,又在發抖,點了幾下屏幕,都沒解開鎖。
忽地。
視線模糊,眼前一黑,雲霧憐靠著牆劇烈地咳了起來,一個沒拿穩,手裡‘砰’一聲掉在了地上。
不遠處正在值班的護士聽到動靜趕了過來,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心跳驟停,“我的天,小少爺啊,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連外套都不穿一件,明天就要做手術,著涼了可怎麼辦!”
雲霧憐扶著牆抬眸,怕吵著其他人,喘著氣對護士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護士瞪眼,立馬捂著嘴點頭,幫雲霧憐撿起了手機,壓著聲音問:“小少爺,你怎麼在外麵站著啊?我們先進屋吧,不然太太知道了又要心疼了。”
雲霧憐接過手機,咳了一聲,問:“你看見阿燼了嗎?”
“原來你是在找謝少爺啊。”
護士點著頭回答:“我看見他出去了,大概是兩三點的樣子,他當時皺著眉,看起來很嚴肅,最怪的是,還隻穿了一件夏天的短袖,但他走得很快,我也沒好意思問。”
雲霧憐捕捉到重點,蹙眉,“冬天穿短袖,難道睡不著,去跑步了?”
“可能是吧,穿薄一點好出汗。”護士見雲霧憐還站在原地,臉都被凍得有些紅,頓時焦急地勸說,“要不,小少爺你先進屋打打電話問問?”
說罷,她想伸手攙扶雲霧憐。
雲霧憐躲開了,一陣冷風順著陽台吹來,他打了個哆嗦,卻撐著牆搖頭,“謝謝……咳咳我能自己走。”
“好吧好吧。”
護士歎著氣,緊跟著後麵。
兩人剛走幾步,忽然聽到腳步聲從右側傳來,伴隨著春風似的溫柔嗓音響起,帶著關心和擔憂。
“霧霧,你在找阿燼?”
雲霧憐抬眸看去,見喻清潯穿著米白色大衣從轉角處走出,不由露出疑惑,感覺自己在夢裡,“老師?”
老師怎麼來了?
天都沒亮?
難道和阿燼約好了做什麼?
喻清潯快步走來,脫下外套蓋在雲霧憐身上,溫潤俊美的臉上浮起無奈,小聲訓斥,“怎麼不披一件外套就出來了?要是阿燼知道,又要抱著你哭了。”
雲霧憐抿了抿唇,攥緊衣服悶悶道:“阿燼悄悄走了。”
“我看你一個人站在外麵就猜到了。”
喻清潯見雲霧憐臉被凍紅,眉頭皺起,下意識想去摸,轉移想到雲霧憐已經長大了,手最後落在了雲霧憐肩上,“回去把外套穿上,我偷偷帶你去找他。”
雲霧憐聽到男人的這番話,沒動,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咳了咳,疑惑地問:“你們是不是約好了什麼?”
“沒有約好。”
喻清潯一邊說著,一邊紳士手扶著雲霧憐的肩,帶著人往病房走去。
“之前我跟阿燼天台上聊了會兒,他有跟我提過這件事,我記著時間,本來想著開早點,開車送他去的,沒想到阿燼走得更早。”
雲霧憐:“什麼事?”
“去了你就知道。”喻清潯側著身看向雲霧憐,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滿臉蒼白,神色憔悴,手忍不住抬起,摸著雲霧憐的頭,語重心長歎氣。
“隻是到時候……你彆哭。”
雲霧憐心咯噔一下,愈發慌張不安。
為什麼會哭?
阿燼究竟在做什麼?
而後麵的護士見雲霧憐終於進了屋,拍著胸口,總算鬆了口氣。
雲霧憐回到臥室,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好毛衣和外套。
由於是大清早寒氣重,喻清潯怕雲霧憐著涼,又在衣帽間給他找了一件雲攬月備好的淺青色兔絨披風披上。
臨走前,喻清潯還跟護士打了一聲招呼,表示自己帶雲霧憐出去一趟,讓她晚點轉告雲霧憐父母。
等坐進喻清潯車裡,已經快五點半了。
雲霧憐在副座,係好安全帶,漂亮的臉上帶著掩蓋不住的焦急,朝喻清潯說道:“老師,開車,開最大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