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的水“嘩”地從兩人頭頂澆下來。
陸昱城隻來得及拉著蘇澄後退一步,但兩人還是淋濕了。
冷水很快變成熱度適宜的溫水。
蘇澄半個肩膀在水流的衝刷下,輕薄質地的衣物很快變成半透明,露出內衣的輪廓。
陸昱城完全看不懂蘇澄這個操作。
“你做什麼?”
做什麼?蘇澄心說當然是做一些能讓他們兩個有更多肢體接觸的事了。
她仍然要去找妹妹——小幼的病情穩定,為什麼會突然複發?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仍然要進研究所,一探究竟!
“指揮官,您是不是喜歡我?”蘇澄其實很早就想這麼問陸昱城了,否則陸昱城一些明顯包庇她的行為,真的無法解釋。
她以為自己能夠坦蕩地問出這句話,但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她尾音輕顫,到底是有些羞澀。
陸昱城聞言,定定看了蘇澄好一會兒。蘇澄眼睫輕顫,好像要是得不到肯定的回答,她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陸昱城唇角彎了一下,像是笑著問她,“不明顯麼?”
蘇澄被問得一愣,“什麼?”
陸昱城說:“我喜歡你,不明顯麼?”
蘇澄直勾勾地盯著陸昱城,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麼坦然。
“你……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快出來,衣服都濕了,小心著涼。”陸昱城像看著一個無理取鬨的小朋友,他想把蘇澄帶出來,但沒想到,蘇澄忽然上前一步,兩手捧住他的側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上來。
說實話,蘇澄沒這方麵的經驗。
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長時間接觸的辦法,所以她的嘴唇貼著陸昱城的,好長時間都沒動。
陸昱城的記憶紛至遝來,但卻沒有她想要的。
陸昱城也被蘇澄突如其來的吻搞得一愣,等他反應過來,喉頭緩緩滑動了一下,忽然覺得這狹小的浴室是這麼讓人難以呼吸。
他忍了一下,問:“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蘇澄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頭稍稍後仰,目光清澈,她將剛剛陸昱城的問題又拋回來:“不明顯麼?”
陸昱城有些想笑,“什麼?”
蘇澄認真道:“我在回應你。”
這無疑是在說,她也喜歡著陸昱城。
四目相對,蘇澄終於看見陸昱城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掀起一絲波瀾。
他再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有些隱忍和沙啞。
“回應不是這樣的。你要閉上眼睛。”
“是這樣麼?”蘇澄乖乖把眼睛閉上。
幾乎是立刻,那道熾熱的鼻息就與她的呼吸交纏在了一起。
陸昱城的吻,熱烈又霸道。
他扣著蘇澄的後腦,不容許她有半點退縮。
蘇澄沒有沉浸在這個吻裡,但卻漸漸身不由己。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一股難言的燥熱開始遊走在四肢百骸,呼吸困難,甚至腿腳都有些發軟。
她忍不住拍了拍陸昱城的手臂,陸昱城的攻勢才終於緩和下來。
他輕吻著蘇澄的唇,問她:“嚇到你了?對不起……”
“不……我……”蘇澄很沒出息地半掛在陸昱城身上,想了想說:“我想妹妹了……”
陸昱城的動作一頓,就是在這個瞬間,蘇澄捕捉到了一絲他的記憶。
那是一個玻璃房。
陸昱城和一個陌生人並肩站在玻璃房外。
而玻璃房內,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她躺在一張藍色的床上,她在哭,在掙紮,但站在她旁邊的大人,卻不顧她的哭泣反抗,給她注射了藥物,等她平靜下來,又在她的身體上,連上無數各種各樣的導管!
那是小幼!
陸昱城,曾經,這樣,作為旁觀者,冷眼看著小幼遭遇這一切!
這不是治療,這分明是在折磨!
陸昱城知道的,一定比他說的,要多得多。
頃刻間,所有的曖昧和旖旎,在蘇澄身上褪了個乾乾淨淨。
她放開陸昱城,與他隔了大概半步的距離。
她果然不該對陸昱城產生哪怕一絲絲的信任。
“指揮官請出去吧,我要洗澡了。”蘇澄麵無表情地說。
蘇澄突然的冷淡,讓陸昱城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不過他轉念一想,蘇澄大概是想到妹妹又難過了所以才會這樣。
所以他沒說什麼,隻是點了下頭就退出了浴室,還順手關上門。
陸昱城走後,蘇澄給自己簡單衝洗了一下,又穿上已經烘乾的衣服。
出去的時候,陸昱城站在院子裡通訊,蘇澄看了一眼後,走到客廳,尼爾森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然後,蘇澄俯身,把手搭在了尼爾森露出的手腕上。
等陸昱城通訊完畢之後,已經是五分鐘之後的事。
他知道蘇澄剛剛來過客廳,他想叫她吃飯,但隨即陸昱城尋遍整個彆墅,也沒能找到蘇澄。
毫無疑問,她又走了——
在陸昱城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離開。
……
……
在霓虹燈照射不到的陰暗街巷裡,南宮思澈拎著公文包走得不疾不徐。
比起那些路燈明亮的街道,他更喜歡走在這種幽暗無人的地方。
十分鐘後,南宮思澈走出巷子,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他的住處——基地第四研究所的家屬樓。
乘著電梯上樓,當電梯停在第十六層的時候,南宮思澈走出電梯。
左拐第一間,就是他住的地方。
南宮思澈站在門口,窗外的燈光從未關嚴的門縫中露出一絲,打在灰黑色的地毯上。
他笑了一下,似乎是並沒有很意外,伸手推開虛掩的門,語氣自然地說道:“怎麼來了也不開燈,是找不到我家電燈的開關麼?”
南宮思澈說著,“啪”一聲按亮客廳的吊燈。
橘黃色的暖光驅散黑暗。
蘇澄坐在沙發上,於燈光下抬眼望向南宮思澈。
南宮思澈嘴角掛著笑意,像看一個老朋友似的看著蘇澄,說:“你來了。”
蘇澄看著南宮思澈將公文包放在櫃子上,又將風衣脫下掛在衣架上。
她問:“你好像,早知道我會來?”
南宮思澈解開襯衫袖口的紐扣,在蘇澄對麵坐下,給她倒了杯水,動作高貴而優雅。
他道:“猜的。畢竟在‘晚夜’,你就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隻是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