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還沒看得清來人，正準備把她甩出去的時候，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定睛一看，是林思菀。
周玉身子僵硬了幾秒。
自從與林束離婚後，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林家的人了。
她都快忘了這些人了。
林思菀已經不像之前的千金小姐，身上穿著廉價的連衣裙，本來圓圓的臉已經凹陷下去，整個人也瘦了不少。
此時她滿臉都是淚，那雙靈動的雙瞳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隻剩下疲累和害怕。
畢竟是自己真心疼愛過好幾年的女兒。
見到她這個樣子，周玉也心有不忍。
“我不是你媽，彆亂叫。”
她沒有甩開林思菀的手，卻也糾正林思菀的叫法。
林思菀臉色一白，咬著唇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卻又不敢反駁似的，低頭諾諾地喊了聲：
“知道了，周阿姨。”
這麼多年了，周玉還是看不了她這副可憐的模樣，不由得軟了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林思菀終於又抬頭，委屈著一張臉看向周玉。
“周阿姨，求求你救救我，我爸要把我賣給一個暴發戶老頭，以前我做錯了很多事，希望你能不計前嫌，救我一命。”
她聲淚俱下，麵上帶著的恐懼和悲哀並沒有刻意的痕跡。
與林束生活多年。
周玉也知道林束是個什麼樣的人。
之前因為林束父女對她好，所以她睜一隻閉一隻眼，沒有對林束的人品指手畫腳。
林束能做出賣女的事，她也並不奇怪。
她對上林思菀的目光，抬手冷漠地拂開林思菀的手。
“思菀，你應該知道，我和林家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你的事，我幫不上忙。”
周玉清醒過來後。
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無恥。
她說林束賣女兒，當年她何嘗不是這樣對沈南月的？
如果她現在再摻和到林家裡，幫助曾威脅到沈南月生命的林思菀，她又怎麼對得起好不容易哄回來的女兒？
她不會再犯糊塗。
對於周玉的冷硬，林思菀是沒有想到的。
以前但凡她在周玉麵前落一滴淚，周玉可都心肝寶貝地把她捧著。
現在她瘦弱無骨地站在周玉麵前，這個曾經的母親竟一點都不心疼她了。
這樣的落差，她接受不了！
“周阿姨，你真的就這麼無情嗎？”
周玉偏身正對著她，淡淡道：“林思菀，我現在跟林家沒有任何關係，我更沒有義務幫你，當初你對月月做過的事我沒有跟你計較，但以後我不保證會不會找你算賬，識相點，彆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說完，周玉轉身離開。
林思菀看著周玉離開的背影，整個人氣得如抖篩糠。
周玉和沈南月都是賤人！
她們是回到沈家享福了，但她卻要被林束賣給老男人。
憑什麼？
就連顧琳琅那邊她也低聲下氣地去求過，顧琳琅卻嫌她晦氣，連病房門口都沒準她進。
她落得這個地步，都是沈南月的錯！
要不是沈南月什麼都要跟她搶，她又怎麼會失去一切？
既然她不好過，那誰也彆想好過！
林思菀的眼中迸射出一股恨意，轉身離開。
周玉在車內看著林思菀憤憤不平的背影，指尖在方向盤上有節奏地擊打。
許久，她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最近幾天幫我盯著點林思菀。”
……
黎澈在周遇深離開之後，接到了徐平的電話。
他不想接的。
但他還是出於本能地接聽了電話。
“黎澈，我們見一麵。”
徐平的聲音平淡無波。
黎澈也沒有拒絕，問了時間地點之後，就將雲鼎公寓的雜事交給了李醫生，自己率先出了門。
李醫生有些無語。
這一個兩個的，讓他從京城跑到豐城，又一個個把他丟下。
他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但他也不敢說什麼，隻沉默地收著醫療器材，跟豐城的好友約好了聚會，也出了雲鼎公寓。
二十分鐘後。
黎澈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濱江路。
豐城內一條蜿蜒的江水。
午後。
陽光灑在江麵，遊行的船隻在江麵割據出一道鋒利的痕跡，星星點點的光就這樣被水麵投射到兩岸。
濱江路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路過，徐平一個人站在欄杆邊，風掀起他風衣衣擺。
男人修長的身影，沾滿了落寞。
黎澈頓了一下，抬步走到他的身邊。
“有什麼事，說吧。”
他的聲音冷冷的，已經帶了幾分疏離。
徐平偏頭看了黎澈一眼。
與他印象中的一樣，黎澈笑著的時候有幾分親和力，但隻要不笑，冷著臉的時候，就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沉重。
這還是徐平第二次見到這樣的黎澈。
第一次見黎澈，是周遇深領著介紹的。
徐平和周遇深認識多年，當初千張娛樂打官司的時候，周遇深找他幫忙。
那時就認識了黎澈。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黎澈也是這副模樣。
麵色冷峻，身上所散發著生人勿擾的氣息。
後來知道他與周遇深是好朋友後，黎澈對他的態度才有所轉變。
這樣看來。
這麼久以來，一直無條件站在周遇深這邊的人，隻有黎澈。
“我會替李青妍辯護，但你放心，最後入獄的，隻會是李青妍。”
徐平聲音冷淡。
清風吹過江麵，好像也把他這句話吹散。
黎澈聽到了，但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你既然選擇了，就不用顧忌我們，你知道，即便沒有你，阿深想要做的事，也一樣會成功。”
徐平沉默。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目光看著江對岸的高樓大廈，江麵時而翻湧的浪跟他現在的心情一樣，時而翻湧，時而平複。
事已至此，他知道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從他做選擇的那一刻開始，他與周遇深和黎澈之間的友情，就畫上了句號。
“等這件事了結，我會離開豐城，今天讓你出來，就是想讓你轉告阿深一下，顧琳琅與國的一個實驗機構聯係密切，那個機構主要研究人體各類器官，現在正缺乏實驗者，如果是我多慮，就讓阿深安排些人手保護一下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