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未雨綢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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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的沉默,大家早已習以為常。

他並不是在財政的上不發表意見,民政、刑罰、禮製等,都不插手。

以往朝堂議事,除非涉及到兵戈、軍務,否則大將軍一般不開口,而隻要開了口,往往又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追根溯源。

還是衛青影響力太大。

他今天如果公開表示,支持鹽鐵專賣,朝堂上的武官有一半都得跟著走,剩下一半即使不支持,也不會再唱反調。

確實有利於皇帝要推行的政策。

然而。

皇帝不一定想看到這一幕……

就劉據這麼多天的聽政經曆來看,他可以用四個字形容這對姐夫與小舅子的關係:

君臣和睦!

是的,就是君臣和睦。

皇帝老爹雖然有些腹黑,但奉行的也是帝王平衡之道,坐上了皇位,難免向著政治生物轉變。

數千年來,凡是帝王,大多如此,不使手段才不正常。

而舅舅衛青呢。

堪稱為人臣者之楷模,姐姐是皇後,自己是大將軍,小外甥是太子,大外甥是軍方新貴。

衛青卻絲毫沒有嬌縱跋扈、逾矩越軌的行為,反而一直謙和、守禮。

在這大漢朝。

隨便換一個外戚來,毒殺皇帝的梁冀、篡位的王莽,哪一個不是牛逼轟轟?

即使不舉此類極端的例子,單單說近在眼前的田蚡,也是個一朝得誌便尾巴翹上天的主!

斂財好色、排除異己、賣帝求榮,哪一個不是信手拈來?

與他們相比。

衛青真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小舅子!

劉據知道,其實皇帝更知道,所以議事結束後,皇帝又一次將大將軍獨自留下,邊用膳、邊商討國事。

兩人獨處,就能暢所欲言。

探明態度也好,尋求支持也罷,皇帝都需要自己這位愛卿給些意見。

涉及國家大事,兒子也得靠邊站。

用膳沒有太子的份兒,想吃,回太子宮自己造去……

且說。

劉據之前批判過差點跟皇帝學壞,並不意味著他不學了,而是要去其糟粕。

用人治世方麵,劉徹很有一套。

他可能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必須得承認的是,能稱為武帝的男人,的確有種獨屬於自己的魅力。

今日。

劉據再一次從便宜老爹身上,學到了一項優良品質——未雨綢繆!

太子宮,後堂。

正值飯點,同坐的還有蘇武、金日磾兩人,這一招禮賢下士,可不是劉據跟皇帝老爹學的。

他本就不擺什麼架子,太子宮又沒個能和他一起吃飯的,每次孤零零,劉據索性將兩人喊來一起。

湊個氣氛,順便……增進情誼!

一舉兩得嘛。

飯後。

蘇武自去執勤,太子舍人與郎官職責相似,既負責太子宮宿衛,又兼文書、侍從之職。

堂內,劉據獨留下金日磾,“聽說你弟弟在跟宮中侍衛打聽漯陰侯的事?”

冷不防聽到這話,金日磾臉色一緊,眼神慌亂。

“殿下……”

“不必緊張。”劉據打斷他,輕鬆道:“你想報殺父之仇,無人可以指摘,孤甚至能給你提供點幫助。”

金日磾此刻很迷糊。

自己要殺的渾邪王,如今可是朝廷的列侯,太子殿下竟然說要幫自己!?

劉據沒管對方驚疑的眼神,自顧自說道:“我會跟魏勝打句招呼,你從宮裡支五十金,拿去用。”

“收買漯陰侯府的仆從、派人在府外監視,怎樣都行,最近宮中跟你示好的人不少,有錢、又有人。”

“不難辦吧?”

金日磾一時呆愣,沒反應過來,“殿下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就是受了皇帝的繡衣使者啟發……或者說,刺激!劉據決定培養一支眼線,未雨綢繆!

他沒記錯的話。

曆史上那場巫蠱之禍裡,就有繡衣使者的影子。

被動挨打不是劉據的性格,作為立誌要順利接班的太子,明麵上的準備得有,暗地裡……

你玩,我也玩!

不求像錦衣衛那樣無孔不入,有粘杆處的七分火候,便足矣!

“孤準備培養一支細作、密探。”唯有兩人的殿內,劉據看著金日磾,直言不諱道:

“先拿漯陰侯練練手,也看看伱的能力,辦好了,以後這份重任便交給你,將來你想報仇,也能來找孤!”

“可如果辦岔了……”

不等劉據說完,金日磾已然單膝跪地,俯首低喝道:“殿下放心,絕不會出岔子!”

無論是他背負的仇恨,還是向上爬的野心,都不允許金日磾出半點差錯。

從聽到太子要培植細作那一刻起,這位匈奴小子便敏銳察覺到,自己翻身的機會到了!

隻要抓住。

未來的他,就不用再圍繞的馬匹打轉,而是成為太子真正的心腹!

元狩二年的這個冬天,氣溫很低,有的人心很熱。

九月匆匆的過。

十月來。

隨之,也迎來了元狩三年……

始皇帝統一六國後,以孟冬之月為正月,也就是十月,為每年的第一個月。

而後世人熟悉的以孟春之月為歲首,要等到太初元年,武帝頒行《太初曆》才會有。

現如今。

十月便是元狩三年的第一個月。

這個月份很熱鬨,因為各地諸侯王要來長安朝見皇帝,而朝見次數、時間,都有嚴格禮製。

第一次。

諸侯王剛到京城時,入宮覲見,稱為‘小見’。

也是在此次私人會麵中,皇帝向每一位叔伯兄弟們傳達了他的問候——朕有件好東西呦!

隨後。

正月初一,無論心裡怎麼媽賣批,但表麵上,諸侯王們儘皆捧著白紙、擺上玉璧,向皇帝賀正月。

這個步驟,稱為‘法見’。

三天後。

皇帝為他們設酒宴,席間會賞賜諸侯王財物,隻是以朝廷現在的境況,劉徹也就意思意思。

再過兩天。

諸侯王們又一次入宮,再次‘小見’,這日便是辭彆。

等走完了整個流程,沒有一個諸侯王願意在京師多待一天,基本上都是出了未央宮,直接出長安城!

皇室宗親們怎麼痛罵皇帝厚顏無恥,皇帝又是怎麼無所謂的,先放放。

白紙已經撈過一波,輪到太子的黃紙了。

以前劉據對錢財不甚在意,因為他不缺錢、也沒處花錢呐,但現在,他必須認錯,是自己年輕了。

膚淺了!

培養情報組織完全就是個吞金獸!

總之,太子在紙張的宣發工作上,投入了很大精力,將東方朔、司馬相如都請到了太子宮。

本來打算潤筆費給多點,請兩位辭賦大家好好誇一誇紙張,嘿,沒曾想兩人分文不要,把紙張誇的天花亂墜。

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

東方朔如此作態可以理解,一來,他性格就那樣,二來,與太子關係不同。

可司馬相如……

就在劉據以為,是自己發明的紙張,打動了這位不喜俗物、一心辭賦的大文學家,令其望洋生歎、佩服萬分、深感文道昌盛即將來臨時!

現實卻是,劉據又膚淺了。

實際生活中哪有那麼多淡泊名利、不惹紅塵之人,更普遍、或者絕大多數的,還是俗人。

司馬相如同樣如此。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司馬大家不求潤筆費,他求一個消息——朝廷到底會不會鹽鐵專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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