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的好。
男人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準確來說,是那團水沒有澆滅燥火,反而因為身體的接觸,勾起了男人的欲火。
一旦下半身占據主導,上半身就會遲鈍、木訥。
斷斷續續的理智下,男人艱難言道:“終歸不一樣啊,大將軍姓衛,太子姓劉!”
“如何能比?”
出於巨大利益的誘惑,賣主求榮,他可以接受,參與謀反,也不是不行。
可直接對儲君動手,男人一時還接受不了。
說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盜鈴也罷,君臣之間無形的鴻溝,確實起到了一絲震懾。
但是。
也就一絲、一時。
女人對此很有經驗,賣主、謀逆,都一步步踏進來了,張次公此刻這點扭捏,在她眼裡就是個笑話!
“姓劉怎麼了?”
“了不起?碰不得?”
漆黑的屋子裡,張次公隻感耳邊溫熱,呼吸間,仿佛聽到來自冰山地獄的惡鬼在低語。
“本翁主也姓劉,你還不是碰了?”
“嗯?”
音調似蜻蜓點水,輕不可聞。
但近在咫尺的張次公聽到了,然後,他僅存的一點理智,便被劉陵、陵翁主攪了稀碎!
“咯咯咯!”
“誰剛才說要有魄力的?衛青敢殺,太子就不敢,張次公,你還是不是男人?就這,也想當大將軍?”
“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坦誠相見,女人講出這種話,你猜男人什麼反應?
……一刻鐘後。
張次公再次進入賢者時間。
陵翁主的動之以情、曉之以利,他沒招架住。
而這時,劉陵已經開始安排自己的計劃,“我派了人監視太子,時機一到,立刻動手!”
“…行。”張次公如此應道。
“到時你儘可能打掩護,能拖延皇帝的救兵就拖延,當然,張郎你的安危最重要,千萬彆勉強。”
“好。”他不猶豫了。
“我藏在你城外莊子裡的人,還需要你帶進城,咱們力求一擊即中!”
張次公無有不允。
如此貼心,自然又得到了陵翁主好一番感謝。
到了這時,岸頭侯心裡那點惶恐,早就不知拋到哪去了,心裡還想著,是啊,姓劉又怎樣?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嘶——
這個膽大妄為的念頭一冒出來,張次公自己都嚇一跳,倒吸一口涼氣。
但很快。
他便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心臟砰砰跳動。
張次公將懷中妙人摟緊了幾分,眼神遊移,遲疑了會兒,他壓低聲音道:“反正要謀反,何不……”
“直接刺殺陛下!?”
這次。
輪到劉陵沉默了。
短暫的安靜後,“噗嗤!”
陵翁主直接失笑出聲,心說自己這張郎還真傻的可愛,蠢的可以。
如果能輕易刺殺,劉徹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憑一條推恩令,就夠諸侯王們下狠手!
可是。
劉徹死了嗎?
刺殺皇帝,虧他想的出來!
不過心裡一個樣,陵翁主嘴上又是另一個樣,她抱著張次公臂膀,笑道,“你以為我不想?皇帝身邊龜殼太厚,動不了的。”
“啊、對對,有道理。”
夜已深。
床榻上仍舊能聽到陵翁主對自家張郎的諄諄教誨,一片真心。
“之後的刺殺你不用出麵,免得暴露身份,也太危險,我讓手下人去做。”
“好!”
……
翌日。
“你不是說不用我出麵嗎!?”尚冠前街左近,一間民居內,張次公滿臉憤怒,質問道:“什麼情況?”
“局勢有變!”
劉陵沉默無言,應這話的人是她身邊一個手持長弓的壯漢,田由。
田由此時又恨又怒!
恨太子命大,怒其好生狡猾!
連射兩箭,幾乎是必死無疑的箭矢,竟全讓他躲了,躲便躲,之後還有殺招。
可誰曾想。
太子車駕衝出伏擊圈,居然不回未央宮,反而一路往東!
“我們備下的其他手段沒用了,眼下也來不及再調整,太子正在趕往冠軍侯府。”
田由扔掉弓箭,肅聲道:“我命麾下繼續追擊,施加壓力,此刻,我們還有一個機會!”
說著。
他便盯住了張次公。
“看我乾嘛?”張次公雖驕縱狂妄,但不傻。
“我一家老小都在長安城,我若公然出麵刺殺太子,無論成敗,全家都得遭殃!”
而且是立刻馬上。
淮南王兵鋒再快,陛下也能抽出時間把張府屠個乾乾淨淨。
不過。
張次公態度如此堅決,劉陵仍有話說。
她上前幾步,握住張郎的手,誠懇保證道:“我父王已經允諾,隻要事成,大將軍之位是你的。”
“我也會嫁給你!”
“張郎,你不說做大事要有取舍嗎?大丈夫何患無家,此時豈能顧忌兒女私情!”
聽到前一句,張次公不為所動,可後一句出來,他臉色明顯有所變化。
事成、翁主、公主、外戚…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無數誘惑的字眼在張次公腦海閃現,令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但他終究沒有昏了頭。
“不行。”
“絕對不行!”
房外鑼鼓震天,喧鬨不止。
馬蹄、呼喝、傳令聲交織不斷,每過去一秒,長安城的防備便強一分。
放任此消彼長,就再沒有刺殺太子的機會!
田由神色焦急,見張次公油鹽不進,他已然有些惱怒,麵露猙獰。
隻是,劉陵卻不這麼認為。
她分明看到的就是一個嘴硬心茫然,再推一把就倒的貪婪武夫。
“張次公!”
隻聽劉陵嬌喝一聲,“藏匿刺客有跡可循,將來大索全城,你以為查不到?”
“不用證據,隻需一絲懷疑,劉徹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你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聽罷,張次公眼神陡變,先是凶狠,又變慌亂。
最後,儘是驚恐!
劉陵就像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一樣,話鋒一轉,語氣由怒轉悲,神色由穩轉急。
“此時還有機會,最後搏一把,殺了太子,我們即可出城,大事成矣!”
“一邊萬劫不複,一邊位極人臣!”
“張郎,何去何從!?”
這時。
田由都看出張次公在動搖,上前逼近一步,從袖口抽出一把利刃,沉聲道:
“無需岸頭侯親自動手,在下假扮家丁跟隨,隻要靠近太子三丈距離,我來刺殺!”
“之後你儘管退走!”
張次公如何醒悟被人擺了一道,又如何惱羞成怒,以及如何如何心理博弈。
便不再過多贅述。
您隻需知道,事實就是,他被說服了!
走到這一步,他也不得不被說服,形式半點不由人。
張次公抹了把額頭冷汗,恨聲道:
“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