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回歸正題。
夏安邦也從辦公桌前起身,走到長桌前,開始吃飯。
他邊吃飯,邊說:“按照之前的謀劃,是要等到你們縣委書記退休後,你再主政鐵蘭縣。”
“這幾個月,也是一個緩衝期,你也能多思考思考,多準備準備。”
“隻是,你們這位老書記突然提前退休了,這鐵蘭縣不可一日無縣委書記啊,你要勇於擔起這個重任來。”
左開宇點點頭。
夏安邦又說:“還有一點,我要講明白。”
“你也要理解。”
夏安邦盯著左開宇。
左開宇便說:“夏書記,你請說。”
夏安邦點點頭,繼續說:“關於鐵蘭縣撤縣設市的事情,我希望是你自下而上的申請,先報市委市政府,再由市委市政府報省委省政府,我們省委省政府再上報中央。”
左開宇一愣。
夏安邦略微遲疑一下,還是解釋起來,說:“此事我是有考量的。”
“如果由省委傳達通知,指示你鐵蘭縣撤縣設市,這對你來說,在省裡的申報會很順利。”
“可到了中央呢,那就不一定了。”
“還有,我想讓鐵蘭縣樹立起的形象是百折不屈,奮勇前進,最終成功撤縣設市。”
“而不是在省委的全力支持下,借著省委的力量撤縣設市成功這麼一個形象。”
“這不利於後來者其他縣撤縣設市,到時候,他們也會認為省委省政府會給予全力支持,從而自身不去努力,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所以,你鐵蘭縣如今樹立一個怎樣的形象很重要,需要的是一個自強不息,憑借自身實力一步步前進的形象,而不是靠著省委省政府支持走捷徑的形象。”
“這一點,你能理解吧。”
左開宇看著夏安邦,隻是淡淡的說道:“夏書記,我能理解。”
“無非就是讓我多經曆一點困難坎坷,你坐視不管而已。”
“臟活累活都讓我去乾,最終成功了,你的全省戰略布局也就打開了,是吧。”
“若是沒有成功,你還有其他戰略布局,舍棄掉鐵蘭縣就行,是吧。”
夏安邦沒有說話。
他的確有其他的戰略布局。
畢竟,他可是老政客,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雞蛋不能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裡。
不過,他卻笑道:“開宇,事情是很難,可事情還需要去做。”
“你若是失敗,無非就是失敗,省裡也不會舍棄鐵蘭縣的。”
“縱觀人生,誰不會經曆失敗呢,重要的是,失敗後如何反敗為勝。”
左開宇聽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夏安邦是說,你左開宇可以失敗,失敗了還有機會從頭再來。
但是他夏安邦不允許失敗,失敗了,那就真失敗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他夏安邦試錯也得找人幫他試錯。
左開宇就是幫他試錯之人。
話已經說到這裡,左開宇也就無話可說。
他也吃飽了,放下筷子,說:“夏書記,我就告辭了。”
夏安邦盯著左開宇:“不聊了?”
左開宇笑了笑:“夏書記,聊多聊少,我也沒有選擇啊。”
“總之,聊了這麼久,我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為民哥真是你的親生兒子。”
夏安邦盯著左開宇,說:“開宇,想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左開宇搖了搖頭,說:“不,我想說夏立軍有可能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一點不像你。”
說完,左開宇便走。
這話氣得夏安邦直接給扔掉手中的筷子。
他沒有吃飽,被氣飽了。
“立軍不像我,隨他媽。”夏安邦不由回應了一句。
左開宇回頭,說:“是嗎,夏書記,那改日到京城,必定登門拜訪阿姨,告訴她這事兒。”
夏安邦氣得緊握拳頭,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左開宇開門離去。
想著左開宇最後兩句話,夏安邦是越想越氣,怎麼能被左開宇左右情緒呢?
他得發泄。
找誰發泄?
隻能是鐘複生。
本來,夏安邦對鐘正平的態度很淡然,因為鐘正平是在針對左開宇,找左開宇的麻煩,哪怕鐘正平出言不遜,他也不會在意。
可現在,他被左開宇反嗆這麼幾句,怒火中燒的他得發泄怒火,他不可能憋著,所以,隻能找鐘複生了。
他把電話打給鐘複生,直接問:“複生同誌,你教出了好大兒啊。”
“什麼縣委書記都是他的囊中之物,這些理念都是誰灌輸他的?”
鐘複生聽到夏安邦一番發作,驚得他臉色蒼白。
他趕忙詢問:“夏書記,您是在教訓我那犬子?”
夏安邦便說:“我有什麼資格教訓他,他也不是我兒子,又不是省裡麵的乾部,給你打電話,是告訴你一聲。”
“你在迎港市太忙,沒有時間回金陽市教育他,我就讓省公安廳的同誌給你送到迎港市。”
說完,夏安邦直接掛斷電話。
這一通發泄後,他心裡也才順暢許多。
與此同時,鐘複生趕忙打電話聯係鐘正平。
“正平,你和夏書記見麵了?”鐘複生直接問道。
“爸,沒呢,我怎麼會和夏書記見麵,方才隻是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另一頭有人冒充夏書記……爸,難不成,是真夏書記?”
鐘複生冷聲道:“他給我打電話了!”
“你趕緊,彆再待在金陽市了,來迎港市,明白嗎!”
鐘正平趕忙說:“爸,有這麼嚴重嗎?”
鐘複生喝道:“不管嚴重還是不嚴重,你都給我到迎港市來,不準待在金陽市。”
鐘正平趕忙說:“我的生意呢?”
鐘複生便說:“全部停掉,該轉讓的轉讓,我現在是省委專職副書記,不容身邊的人出現一點差錯!”
按照正常情況,鐘複生在這個位置上待上四五年,下一步必然是正省部級的領導。
若是出現什麼意外給他造成了影響,於他而言就是得不償失。
所以,今天夏安邦的提醒讓他立刻醒悟過來,他兒子還是要在他眼皮底下待著。
不能放任鐘正平繼續留在金陽市。
然而,鐘正平很不甘心。
他在金陽市還有很多資產呢,如今因為這件事,這些資產得全部變賣,他實在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