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電話被掛斷了。
對方掛斷得很直接。
左開宇隻得撥打第二個電話號碼，打給簡長律。
電話接通。
“你好，是簡先生嗎，我是鐵蘭縣政府的左開宇。”依舊是一樣的開場白。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道渾厚有勁的聲音：“鐵蘭縣嗎……請問你在鐵蘭縣政府擔任什麼職務，找我又有什麼事呢？”
這位簡先生明顯比剛剛的寧先生更會說話。
左開宇便說：“簡先生，你好，我是鐵蘭縣政府的縣長，名叫左開宇。”
電話另一頭笑了起來：“原來是左縣長，你好，你好。”
“左縣長應該是最近才到任的新縣長吧，我記得之前鐵蘭縣政府的縣長姓鄧。”
左開宇回答說：“對，前幾天才上任。”
簡長律：“左縣長，你找鄙人，是有什麼事嗎？”
左開宇開門見山，說：“簡先生，我們縣有一批品質很不錯的中藥材，目前需要找一個銷售渠道。”
“是王鴻發先生推薦我找你的，說你是南玉市近年來最會做生意，最有前途的一位渠道商。”
左開宇也得說些好話。
簡長律聽罷，說：“老王推薦的嗎？”
“那這個忙我得幫啊，隻是左縣長……我們這一行是有規矩的，你這一批藥材，可經過你們縣天華藥材城的認證？”
到了這裡，簡長律這位渠道商問的還是天華藥材城是否認證過這批藥材。
左開宇便說：“簡先生，沒有。”
“這批藥材是我們縣政府精心挑選出來的。”
簡長律沉默了片刻，說：“左縣長，既然是做生意，我這個人也是懂變通的。”
“按照規矩，從你們鐵蘭縣出來的中藥材，我們隻信天華藥材城。”
“不過，你是老王推薦，且你還是縣政府的縣長，我也認可你這一批藥材，所以，這生意我能做。”
“隻是有一點……”
左開宇忙說：“簡先生，你說。”
簡長律笑了笑：“這批藥材，我隻能以七折收購，同時，貨款分三步走。”
“第一步，先預付總貨款的百分之三十，收到中藥材後，確定品質沒有問題，再付百分之三十。”
“最後的百分之四十需要等我出了這批貨，我才能付款。”
“你答應嗎？”
左開宇聽完，他徹底沉默了。
且不說貨款分三步走，單說七折收購，他同意，那些藥材商能同意嗎？
三千萬的貨，打七折，損失九百萬啊。
左開宇咬了咬牙，說：“簡先生，貨款分三步走，我答應，隻是七折收購，這個價太低了。”
簡長律深吸一口氣：“左縣長，你有所不知，我收購你這批貨，就是壞了行業裡的規矩，若是被舉報，我是要向公會交罰款的。”
“這個罰款就是這批貨的百分之十，同時，還有可能麵臨藥材商的製裁，那損失會更大。”
“如果七折談不下來，這筆生意我做不了。”
簡長律語氣很堅決，就是七折收購。
左開宇便說：“簡先生，那你容我思考一下。”
簡長律笑道：“當然可以，左縣長，我等你消息，這幾天我們渠道缺貨，需要大批品質好的藥材發到外省去。”
“所以，我願意冒著風險收你這批貨。”
“這段時間過了，渠道不缺貨了，到時候我可能就不會冒險要你這批貨了。”
“所以左縣長，你儘快給我答複。”
左開宇說：“好，簡先生。”
掛斷電話後，左開宇覺得有些可笑，縣政府幫助藥材商尋找銷售渠道，貨物竟然要得到天華藥材城的認證才能銷售出去。
沒有認證，就打七折。
也就是說，這個天華藥材城是在搞壟斷啊！
這一刻，左開宇明白過來了，難怪鄧縣長要為鐵蘭縣的藥材商開辟出一條新道路，目的是要打破天華藥材城對本縣藥材銷售渠道的壟斷。
按照目前的情況，藥材商的藥材要銷售出鐵蘭縣，要麼是到天華藥材城租攤位售賣，要麼就是打包給天華藥材城，天華藥材城再出售給渠道商。
也就是說，天華藥材城的存在，完全把渠道商與藥材商給隔絕了。
這天華藥材城是兩邊賺錢。
想通這些事情後，左開宇心中有數，這對接下來要做的任何決策，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至少海大誌挖的坑，左開宇不會掉進坑裡麵。
又過了一天，海大誌來到了左開宇的辦公室。
他是來訴苦抱怨的。
“左縣長啊，我這兩天沒日沒夜的找銷售渠道，可就是……就是找不到啊。”
“這找來找去，還是隻有前兩日我聯係的那幾家最合適。”
“可左縣長都沒有談下來。”
“當然，主要還是他們要求過分了……”
海大誌盯著左開宇。
左開宇聽罷，說：“大誌同誌，既然是政府做出的承諾，正如你所言，我們不能讓信任我們政府的這群藥材商們失望。”
海大誌點點頭，但語氣很無奈：“可左縣長，現在該如何是好？”
“沒有銷售渠道啊，這一周的時間馬上就到了。”
左開宇想了片刻，問：“我們想不到辦法，可以找人幫忙啊，我們政府出麵，尋求幫助，怎麼也得給點麵子吧。”
“天華藥材城是我們鐵蘭縣最大的藥材城，他的老板姓項，是吧？”
左開宇提起了天華藥材城。
聽到左開宇主動提起了天華藥材城，海大誌眨眼說道：“左縣長，這……這恐怕不好吧，當初鄧縣長是把這十二家藥材商從天華藥材城給拽了出來。”
“現在，我們政府找不到銷售渠道，又去找天華藥材城幫忙，政府的臉麵何存啊？”
左開宇挑眉，看著海大誌，片刻後點頭，說：“你這話說得在理。”
“是，政府臉麵何存啊？”
“那……還是算了。”
海大誌一聽，想著自己拉扯得挺好啊，怎麼就拉扯失敗了，這左開宇就這麼聽勸嗎？
他又趕忙說：“可左縣長，如果不找天華藥材城，我們又能怎麼辦呢？”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既能保住縣政府的臉麵，也能尋求天華藥材城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