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半的好處,已然讓胡步雲心動不已。
“好,現在請把冷亦蕭的賣身契交給我吧,至於那些好處,什麼時候你打通了上麵的關節,什麼時候派人到第三樓來拿。”說完了正事之後,賈平安便起身離開。
他已經感覺出胡步雲對自己的提防,為了不進一步刺激到他,賈平安打算沒事的時候,不再來將軍府叨擾,兩人還是保持足夠的距離為好。
走出了正廳之後,管家胡守福就一路小跑而去,很快,冷亦蕭的賣身契就落入到了賈平安之手。有關的手續一並都辦好了,從此以後,賈平安身邊又多了一名護衛。
“我們回去吧。”目光掃了一眼站在門口,強裝鎮定,實則有些忐忑的冷亦蕭,賈平安笑說著。
彆看冷亦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站在那裡,實則心中卻一直都在打鼓。
無它,賈平安就是他看中的那個人,可以帶他回到昌都,可以兄妹團圓之人。
在寧古塔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過走出去,他也相信憑自己手上的功夫,在這裡無人可以攔住自己。但如果沒有路引的話,他是連昌都城都進不去。
縱然使了什麼手段,可以進入城中,但沒有身份的他還是無法去尋找自己的妹妹,更不要提去救她們了。
隻是奴籍的他,需要一個主子,且還是一個有能力,可以依靠的主子。
賈平安就進入他的視野之中。
有能力、沉穩、還很年輕,怎麼看都是最為合適的跟隨主子。尤其是剛才他還試探了一下,對方那麵對危險而臨危不懼的氣度,說實話折服了他,讓他認定了此人。
光是這些還沒有用,接下來還要看賈平安是不是有膽量。
倘若光有能力,骨子裡卻怕事,那也是當不了他冷亦蕭的主子。
還好,賈平安通過了一切的考驗,現在他跟其身邊是甘之如飴。
等到賈平安再回到天下第三樓的時候,身邊就多了一個護衛。一回到這裡,嬋詩就迎了上來,“公子,郭先生來了,說是一定要見您。”
所謂的郭先生,就是前太仆郭同方。
之前賈平安與佟維興和郭同方的關係都不錯,甚至還贈予他了一株二十年的人參,讓他去官府交差。
從這一點來看,賈平安自認沒有對不起郭同方的地方。
郭同方呢,也與賈平安走動頻繁,不時還會和他講一講昌都皇宮的情況,那樣子,也是擺出了至交好友之態。
一切的轉折發生在賈平安被鄭氏的那一次刺殺。
鄭氏雖然沒有得手,但對賈平安表露出來的敵意,旁人卻是可以看得真切。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郭同方開始遠離賈平安,連續數天,不僅沒有像佟維興一樣過來問候,便是人都消失不見。就像是城內沒有他這個人一般。
接著又是幾天之後,賈平安突然發力,與將軍胡步雲聯手,以謀反之罪將鄭天海和鄭玉功等人拿下。此事才算是塵埃落定。
鄭氏被重創的第二天,郭同方就突然間出現了,一副還是把賈平安當成好友的模樣。
我落難的時候,你裝做不認識我。現在我風光了,你就想來沾點好處,天下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這一次換到賈平安不把他當回事,幾次對方要求見麵,他都以有事為由給拒絕了。
還有幾次在公眾場合碰到,麵對著郭同方的笑臉,賈平安的回應也隻是漠視。
一來二去間,知曉了賈平安態度的郭同方便也不再自討沒趣。可是今天,佟維興離開了,賈平安還當眾做了一首傳世好詩,這一切落在他的眼中,郭同方都不能在等待下去。
他有一種感覺,且還十分的強烈,賈平安也會離開寧古塔,且這個時間還不會太長。並不想在寧古塔蹉跎一生的郭同方這就找上了門來。且擺出了不見人不罷休的樣子。
“不見。”賈平安聽到郭同方的名字,原本臉上的笑意這便消失不見。
“可是公子,郭先生說,如果您不見他,他就一直等下去。”嬋詩跟在賈平安身邊也有些時日,對於這其中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骨子裡也煩感這樣遇事就躲,遇好處就上的人。
隻是今天,她在接待郭同方的時候,對方的態度十分的堅定,她便不得不把事情的嚴重性說明一下。
“哎,那好吧,一會通知讓他來我的院子。”知道這是郭同方鐵了心,但就是不知道對方能拿出什麼讓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若是不能滿足自己,他又憑什麼要幫著對方呢?
第三樓後院,賈平安回來之後,在白若蘭和青研的伺候之下,重新洗了臉,換了一身黑裘大衣。等再來到正堂的時候,郭同方早已經在這裡等待著了。
一見到賈平安進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郭同方竟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的麵前。
這一跪,引得賈平安本能的腳步向後就是一退。
今天這是怎麼了,誰見自己誰下跪,難道這已經成為了握手般的禮節不成?
賈平安這邊一退,冷亦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堂屋之中,手握著長槍就這樣看向著郭同方,大有一聲令下,他就會拿人之態。
“退下。”賈平安撇了一眼冷亦蕭,輕輕擺了擺手。看到對方退去之後,又睨了跪地的郭同方一眼說道:“郭兄,你這是為何?”
“賈賢弟,為兄之前的確做了一些錯事,已經知道錯了,請您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彌補彌補。”郭同方抬起頭來,餘光還注意到離開的冷亦蕭,他就越發感覺到自己與賈平安的差距是越來越大。
初次見麵的時候,對方不過就是一個名不見經轉的少年,遠沒有自己的名氣大。可這才過去了多長時間,人家不僅有錢,還有了人。
在寧古塔這幾年,郭同方憑著八麵玲瓏之術,知道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就像是冷亦蕭的來曆和出身,他也是知道的。
這麼一個棘手的人物,賈平安都敢收於帳下,就憑著這一點,他不如太多。
也因此,他越發的感覺到投在賈平安門下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沒錯,他現在心中想著的已經不是怎麼和賈平安平等的接觸,而是能夠投入門下便已經心滿意足。
“哦,以前的事情呀,我早忘記了。郭兄還是不要放在心上為好,而你若隻是說這件事情的話,那目地已經達到,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玩藝。
做錯了事情,一句錯了就想一筆帶過嗎?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人人都可以犯錯?
如果沒有足夠的代價告訴人們犯錯是不可取的,這個天下怕是早就大亂起來。
賈平安嘴上說是原諒了,但郭同方如何聽不出來,這還是沒有原諒呢。想到今天自己過來,可是抱了堅定的信心,當下他便又把頭向著地麵上一磕的說道:“主子,郭同方願意以後奉您為主,今生不會更改。以後您指東,我絕對不往西去。”
郭同方是真得發了狠,這一切都源於這一次樊人博一行人的倒來。
東宮來人了,以郭同方的性子,自然是要走上一趟,拉攏一下感情。
為此,他甚至還準備了一筆銀子。雖然隻有百兩左右,但這已經是他現在所有的積蓄,他隻是想請東宮的人在第三樓吃個飯,然後好打聽一下自己的事情。
郭同方沒有指著能夠請到樊人博,但隻要是東宮的隨從也可以。他相信,憑著自己的語言技術,一定可以套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拿著銀子的他去了驛站。
最初,東宮的隨從還以禮相待,可是知道他就是郭同方,就是害得太子落馬之人後,不僅沒有接受他的宴請,更是直接把他給轟出了驛站。
這還不算,他們甚至還揚言,沒要郭同方的命,就已經是太子的仁慈。他還想要回昌都,做夢去吧。
這些話算是徹底的打醒了郭同方。
他是馬技過關,對於如果養馬,如何訓練戰馬,便是馬平常應該吃些什麼,才會更強壯,都是一清二楚。但在這個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多了,最終還要看他們有沒有展現能力的機會。
窺一斑而見全豹。
這些東宮隨從的態度,就已經說明了太子的態度。
這豈不是說,自己回到昌都根本就是無望了嗎?
想到自己一輩子就要呆在寧古塔中終老,剛三十出頭的郭同方怎麼可能心甘。
想來想去,依靠自己的能力是不行了,不得已之下,他就想到了賈平安,然後就來了。
這就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郭同方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緊緊抓住。為達目的,他不惜失去了自己的尊嚴,甚至不惜失去自由。
話在說回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何時又曾真正的自由過了呢?
小時候要聽父母的、上學要聽老師的、結了婚又要考慮伴侶的感受、有了孩子還要照顧他,甚至有時候不得不聽他的建議、上了班要受領導管、便是老了老了,去了醫院還要聽醫生的話。
這根本就談不上絕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