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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菜的宮女沒有離開,衣袖翩躚,於大殿內起舞,甚是好看。
殿內燭火通明,隨著宮女的衣袖跳躍,火光晃動拂過每一位勳貴身上的華服與殿內的輝煌,波光流轉,儘是靡麗奢華。
一舞畢,文安帝隨口與瑞王交談了幾句,對雲歲晚卻沒有多說一句,彷佛這場宴會並不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泰安見雲歲晚與瑞王的恩愛模樣,眼珠子都要氣得瞪出來了,卻不敢再說一句話。
她才被放出來,就又被罰抄女則,竟然還是因為雲歲晚這麼個奴婢之女,傳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她還怎麼有臉開口。
上菜的宮女有一瞬擋住了她看向楚修遠的視線,被她恨毒的眼神一掃,嚇得差點打碎了手上的碗碟,幸而及時穩住身形才沒有犯下大錯。
雲歲晚自然也注意到了泰安**裸地怨懟,但她根本不介意,含笑品著眼前的菜肴。
楚修遠會讓人將雲歲晚愛吃的菜放在她麵前,落在秦妃眼中隻覺得刺痛。
偏她是宮妃,不能像泰安一樣,表現得那麼明顯。
她一邊在桌下和文安帝做著小動作,一邊等著時機,果然就聽見文安帝詢問端淑最近可學了什麼。
端淑懶散地坐著,側頭和父皇調笑,“兒臣向來好學,近日都在潛心鑽研聲樂。”
這話一出,許多勳貴都掩唇輕笑。
這位公主所謂的鑽研聲樂,大抵就是日夜流連秦樓楚館,聲色犬馬吧。
文安帝對端淑一貫縱容,但她在皇家宴會這樣不收斂,還是微微蹙眉。
剛要開口規勸,就聽身邊的秦妃說“這宴會本就是為瑞王妃所辦,合該是要讓瑞王妃出出風頭的,陛下怎麼能一直問旁人,瑞王妃該挑理了呢。”
她聲音嬌俏,當真似是玩笑一般。
文安帝被迅速轉移了注意力,他看向雲歲晚,眼中不悅。
雲歲晚立刻擱下了手上的筷子,走上前行了大禮,“妾身不敢。”
端淑笑著揚唇,“秦妃,你這罪名扣得,連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了。”
文安帝掃了一眼雲歲晚誠惶誠恐的模樣,不似作假,眼中的不悅散去了些。
秦妃知端淑向來不受規訓,並不介意她的冒犯,依舊自顧自地說。
“宮裡的舞蹈來來回回都是那些花樣,到底沒什麼意思,不如王妃一舞,讓我們開開眼界。”
雲歲晚蹙眉,秦妃這要求實在刁鑽。
即便今日在座都是勳貴,但她畢竟是楚修遠的妻子,眾位皇子公主都要稱一句皇嬸。
作為長輩,自是該端莊持重,今日舞的不好固然丟人,舞得好了,也會被人說瑞王妃嫁入皇室第一日就極儘諂媚。
她還如何在皇室立足。
雲歲晚垂眸,“娘娘,妾身不會。”
秦妃勾唇,“瑞王妃出身不詳,還能嫁入天家,自是不俗,何必謙遜。”
雲歲晚倏然抬頭,直視秦妃的眼睛。
“隻一武即可?”
秦妃被她眼中的狠戾震懾,迫於場合,沒有發作,隻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一舞即可。”
“好。”
雲歲晚看向文安帝,“還請陛下借我一條鞭子。”
秦妃反應了過來,“我讓你跳舞,不是讓你舞刀弄槍!”
她還想為難,文安帝已經開口,“允!”
秦妃不知道文安帝今日是怎麼回事,竟然幾次三番替雲歲晚說話。
她撒嬌地和文安帝說“瑞王妃向來沒有拘束,我是怕她傷了哪家勳貴。”
文安帝側頭看著秦妃,“愛妃,還是吃好自己麵前這盤菜吧。”
他眼神依舊溫柔,但笑卻不達眼底。
秦妃心裡咯噔一下,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從前仗著寵愛,並不曾掩飾與楚修遠的情分,卻忘了她與楚修遠的那謠言,還是進了文安帝的耳的。
秦妃朝著下首的樂師使了個眼色。
就算是武又如何?
她可不信雲歲晚這個靠著蹭父兄得來的軍功能有多少本事,不過也是嘩眾取寵罷了。
她提前讓人安排了旖旎的曲調,無論雲歲晚是舞還是武,隻要入局,就會被人輕。
她就等著這位瑞王妃丟儘臉麵,成為眾矢之的。
管樂聲起。
前調旖旎頹唐,讓人不由蹙眉,看向雲歲晚都多了幾分輕視。
宮廷曲樂多是恢弘大氣,雲歲晚一上去就是這種調子,可見連樂師都知道她的位置來路不正。
雲歲晚唇角揚起,直視著秦妃,眼中鋒銳儘顯,似是在嘲諷她就隻這點手段嗎?
秦妃根本不信她可能破局,撚起就被遙遙舉了下,眼中儘是得意。
雲歲晚長鞭一掃,碰上旁邊的編鐘,發出一聲綿長厚重的鐘聲,直接掩下了管樂的旖旎。
她的長鞭在空中發出破風聲的霹靂聲與編鐘相合,錚錚鏗鏘。
雲歲晚剛剛換上的大紅戎裝在裙擺在大殿上散開,比鬆柏多豔色,比牡丹多崢嶸,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
端淑放下了酒杯,第一次覺得這宴會真正有趣了起來,眼中玩味更甚。
泰安驚掉了下巴,她的確知道雲歲晚伸手不俗,但這鐘聲與鞭聲想和的奇怪曲調,竟然讓雲歲晚銳氣難擋,嚇得她不由縮了縮脖子。
秦妃胸前發堵,狠狠瞪著樂師,樂師隻是低著頭。
本以為隻是為新王妃奏幾曲柔婉的曲子,定然十分容易,來日就算被追究,也可以推說是自己對王妃的路數不清楚導致的失誤。
無甚罪過。
可這王妃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自己敲鐘,那就不是一回事了,他們若是強行奏與王妃不同的曲調,定會被責罰。
若是被趕出宮廷樂府,去外麵求生就難了。
最讓秦妃氣憤的還不是眾人的態度變化,而是楚修遠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現在竟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明明他從前隻對她笑的。
秦妃手上一抖,酒杯跌落。
她怕被文安帝發現端倪,下意識看向旁邊人,才發現文安帝竟然一眨不眨地看著宮宴中間的紅衣身影,根本沒發現她跌落的酒杯。
原本文安帝還覺得雲歲晚桀驁,頗為不喜,如今竟然滿眼都是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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