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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書生好不害臊,我竟不知,你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杏花書的枝條被張七猜得亂顫,花瓣簌簌飄落。
向來自持的慈安少有地急躁,臉上憋得通紅,棉緞白衣衣擺輕蕩,來回踱步。
“張七,把我的東西還我。”
張七歪頭,“我若是你,有了心儀的女子,就八抬大轎娶她過門,才不會像你一樣,偷偷畫彆人的小像。”
“咳咳。”
春水看得起勁,雲歲晚看了眼榴花,榴花立刻會意輕咳了兩聲。
張七和慈安見雲歲晚主仆三人正站在門口,立刻跳下樹,半跪在地,“見過小姐。”
“你們搶得什麼東西,給我也看看。”春水最愛聽八卦,一個沒忍住就要伸手。
春水指尖已經碰到了畫,卻被慈安眼疾手快地抽走了。
“沒什麼,我隨手畫的,恐汙了小姐的眼。”
雲歲晚知道,慈安定是有了心上人,也不拆穿,隻看了春水一眼,叫她不要無禮。
春水擠了擠鼻子,眼睛滴溜溜地轉,是對那畫好奇地緊了。
榴花知道春水的小孩子脾性,拉著她站在一邊,不然她去和張七打聽。
雲歲晚每一次來,都覺得慈安家比之前更加歸整,這一次不隻是歸整,甚至隱有些讀書人的格調。
上京城中達官顯貴向來愛附庸風雅,百姓也隻當他們有品味,卻不知道,任何初看不起眼細看卻精致的東西,都是需要用錢堆砌的。
雲歲晚摸著檀木桌子上精致的花雕。
“看來先生頗得陛下器重。”
慈安為雲歲晚倒了一杯茶,臉上紅霞不止沒有消散,反而因為被雲歲晚三人撞見窘迫愈發紅了。
但他聲音依舊沉穩,“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而已。”
雲歲晚聞著茶香玩笑,“以先生的才學和聖上的看中,來年春闈必定登科,界時就可以向心愛的女子提親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轎。”
慈安的手頓了一下,茶水偏移,有幾滴落在了桌上。
“抱歉,失禮了。”
他忙用帕子將雲歲晚身前的茶漬擦淨。
“知慕少艾是人之常情,哪裡失禮。”雲歲晚聞著茶香,毫不介意,“明年先生成婚,我定奉上大禮。”
“明年?”慈安苦笑了下,“怕是來不及了。”
他的心上人不日就將嫁為人婦,他明年登科,又哪裡等得來佳人呢。
慈安知道雲歲晚是為了真假千金的事情而來,很快轉移了話題。
雲歲晚隻當慈安不想與人分享這隱秘心事,便也說起了正事。
這事處處都是疑點,卻處處都抓不住漏洞,想要查清,定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正午的陽光漸漸弱了下去,雲歲晚告辭離開,慈安也出來送行。
行走間沒有防備,竟將桌角的畫碰落,畫布鬆散,一副美人圖映入眼簾。
看清畫上的人,所有人具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堂內安靜了片刻,還是春水率先開口。
“咦?這畫上人怎麼”
榴花拉了春水一下,春水自覺地閉上了嘴,慈安慌亂地收起了畫,“我送小姐出去。”
雲歲晚點點頭,沒有多說。
隻是眾人的氣氛頓時詭異了起來。
直到主仆三人上了車,春水憋著的氣才呼了出來,“那畫畫得倒是好,栩栩如生,跟真人活過來一般,一看就是畫畫人傾注了心血的。可惜”
“可惜沒有畫上容貌,是一張沒有臉的畫。”
雲歲晚說出了春水沒有說出的後半句,嗔怪地捏了下春水的鼻子。
“你既然知道慈安先生沒有畫出臉,就該知道他不想讓人知道,你竟然還大喇喇地說出來了。”
春水不好意思地低頭嘟囔,“我隻是太好奇了,像慈安先生這樣光風霽月的人,竟然也會沾染俗塵,想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而已。”
“不過先生的確畫的好,我看那嫁衣畫得和王爺畫得那張也不遑多讓了。”榴花也不由得誇讚。
雲歲晚撐著手臂看向車窗外,“我倒覺得還是瑞王殿下畫得好。”
她臉上都是小女兒的嬌態,榴花和春水對視了一眼,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是是是。”榴花點頭,“慈安先生畫得再好,也是為了旁人畫的,王爺的那張可是真真切切為小姐一個人所畫。”
主仆三人在車上說說鬨鬨,完全沒注意到躲在巷子口的那輛馬車上怨毒的眼神。
秦晴柔氣得摔了手上的銅鏡,“難怪慈安一個小小舉子居然會三番五次地拒絕我,原來是被雲歲晚那個狐狸精勾走了。”
秦晴柔一直覺得,自己身為揭陽伯的小姐,哪怕是個庶女,願意屈就討好個窮舉子,慈安心裡定然樂開了花,夢裡都會把她奉為女神。
就算他麵上拒絕冷淡,也定然是覺得身份配不上自己而已。
來日登科,定然會上門提親。
哪個窮書生能拒絕慧眼識珠的高門閨秀呢。
但她見到慈安看雲歲晚的眼神,也不確定了。
就算秦輕柔討厭雲歲晚,但也不得不承認,在她內心深處,也知道雲歲晚無論容貌氣度,都是上京城中的佼佼者。
她實在不甘心,自己不得那些高門貴子的青睞就算了,竟然連個窮書生都得不到,而且還被雲歲晚這麼個落魄千金壓了一頭。
秦晴柔手上的帕子揉得發皺,她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去太師府吳家。”
丫鬟一頭霧水,“小姐,我們不”
她話說了一半,就咽了回去,小姐又恢複成了前幾日陰晴不定的樣子,她怕挨罵,立刻吩咐了車夫。
秦晴柔從車簾的縫隙看向了雲歲晚遠去的馬車。
“大伯母在世的時候就對我頗為照拂,堂兄也經常看顧我,現在也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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