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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希冀化為泡影,但她不敢相信,還想再確認一遍。
院子裡柳條飄蕩,她身上衣衫單薄,一點點挪動著步子。
這時候,陸祈臣才看清站在青衣人身後的女子,眼中倏然閃過驚豔。
不愧是鬼刀,竟然這樣厲害,不止容貌與雲歲晚有八分想象,連身材也相差無幾。
隻是雖然容貌與雲歲晚相似,但這女子的眼神和氣質卻更像雲念雨。
讓陸祈臣的心觸動了片刻,心弦輕顫,一點愧疚漾出。
雲念雨含在口中的質問還未問出,就看見陸祈臣眼中的炙熱,倏然又轉化成了落寞。
一滴淚,順著她的臉頰滴落。
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失望。
她努力了那麼久,一心覺得她與陸祈臣是天定的姻緣,沒想到都不如這張與雲歲晚相似的麵皮令他動容,她胸中怨氣難消,氣得要衝上去。
“陸祈臣,你”
啪——
她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被青衣人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陸祈臣從腰間緩緩抽出了和青衣人一模一樣的塤,音調清幽,雲念雨身上又似是被萬蟻啃食一般,這一次,這樂聲不止蠶食了她的身體。
也毀掉了她最後的希冀。
陸祈臣看上在地上痛疼翻湧的人,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雲念雨,一時心軟,停下了塤聲。
好在這個女子也算識時務,並沒有再像之前一樣那樣具有攻擊性。
這樣的一個和雲歲晚與雲念雨如此像的人,他其實有些舍不得,嘴裡的話不知怎麼就堵住了。
“快快快,瑞王府門口開始灑喜錢了,一連十五日,去晚了就搶不到了。”
“瑞王殿下和樂安縣主真是大好人,天生一對。”
關著的破敗門板,關不住外麵人的吵嚷聲,雲歲晚和楚修遠的婚禮,注定是上京城中最受矚目的風景。
陸祈臣不允許這件事發生,更何況,還有那樁被壓在禦書房中的案子。
想到這,陸祈臣的手緊了緊,虎口的疤痕提醒著他,眼前的人再像也不是那個人,等到事成,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雲歲晚。
陸祈臣向前跨出一步,擋住了雲念雨麵前的光。
“你叫花影,是靈州前來尋親的孤女。”
這件事青衣人告訴過她許多次,雲念雨並沒有什麼波動,就聽見了陸祈臣的下一句,“你的任務是,取代將軍府嫡女,雲歲晚。”
哢嚓——
柳樹的一支細弱枝條被風吹斷,雲念雨一點點抬起了頭。
又是幾日過去,有了雲景川這個事無巨細的‘婚禮管家’,雲歲晚的日子又清閒了許多。
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梓州的證據早就呈到了禦前,卻遲遲沒有傳出皇上給予梓州府尹清白的音信。
她洗漱過後,朱釵儘除,屈膝靠著錦墊坐在窗邊看著漸漸下沉的月色,榴花和春水進進出出做著小姐就寢前的準備。
“最近蕪娘在做什麼?”
榴花攤開輕薄錦被,“倒是沒有什麼異常,隻是逢人就說自己女兒丟了,讓人幫忙找找。”
春水放下水盆,“說來也奇怪,她一直說女兒丟了,讓人幫忙,這麼久了,倒是沒人見過她女兒到底是何模樣,除了來自靈州,再無任何消息。”
“來自靈州?”
雲歲晚腦海中閃過了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但又很快一閃而過。
“還有,那個蕪娘有好幾次都在小姐洗澡的時候鬼鬼祟祟地靠過來,我都抓到好幾次了。”春水對蕪娘半點好感也沒有。
“無妨,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窗外樹影婆娑,風中吹來淡淡的沉水香味道。
雲歲晚垂眸,斂住眼底笑意,“我想自己坐一會,你們先去休息吧。”
等到兩人走後,雲歲晚把頭探出窗,借著月色看著牆頭,唇角浮起笑窩。
“王爺大駕光臨,怎麼不走正門?”
空氣中靜謐了片刻,隻有風過樹梢的沙沙聲,彷佛剛才的猜測隻是雲歲晚的錯覺。
她疑惑地左右望了望,眼中光亮沉寂了下去。
幾日不見楚修遠了,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突然覺得無趣,雲歲晚打算睡了,才從小榻上下來,一轉身,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桌子旁,修長的手指轉著精致的茶杯,眸中帶笑。
“縣主怎麼知道,我不是從正門進來的?”
夜行衣勾勒著他勁瘦的腰身,黑發束起,眉目淩厲,帶著少年的鋒銳和久經沙場的沉穩。
隻是眸光中隱了一點點戲謔。
雲歲晚也不拆穿他,含著淺笑。
“王爺說是便是吧,您是大夏的英雄,定然不會和我這個小小女子一樣,做這偷雞摸狗的勾當。”
她膽子愈發大了,居然敢打趣他。
偏偏楚修遠生不起一點脾氣,隻覺得她如今機靈的模樣十分鮮活。
兩人隔著燭火對視,雲歲晚心跳快了些。
啪啦——
燭花爆了下,堙滅了一點火星。
雲歲晚迅速抽離了目光,“我正好也要去找王爺,證據到禦前那麼久,皇上怎麼還不還梓州府尹清白,大理寺的牢房濕冷,他怎麼能在那裡白白受苦。”
楚修遠啜了一口溫茶,“恐怕皇上是在想折中的法子。”
原本流民就對天災的事情怨聲載道,若是又出了冤枉清官的事,定然又是民怨四起。
唯一的辦法就是推陸祈臣出去,但皇上又實不想打破這微妙的平衡。
更何況,就算把陸祈臣五馬分屍,皇上也未必能從這事從脫身。
這些事雲歲晚也想得明白,她眉頭一點點蹙了起來。
楚修遠控製住了想點她額頭的衝動,摩挲了一下手指,“皇上因著這事,已經對陸祈臣不滿了。”
雲歲晚眼中隱有恨意,“就算再不滿,不能還人清名還有什麼用。”
幾隻驚鳥飛過,雲歲晚轉頭看向窗外,慢慢攥起了手指。
“我聽說梓州府尹在獄中已經染了病,若是死在獄中,就算還人清名也無用了。不如直接把事情的真相散出去。”
等到大家都知道了,就沒有皇上包庇的餘地了。
“逼皇上?”楚修遠看向雲歲晚,“他在那個位置上,就算再無用都不會允許任何人藐視君威。”
雲歲晚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她若是孑然一身,定然豁得出去,可她還有父兄,她不能這麼做。
但第二日,關於梓州府尹被冤枉的流言還是傳遍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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