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日的功夫,整個上京城就都知道了秦蒼野猥褻良家女子,自作自受,被淫邪藥物弄得瘋魔,才導致手下人自相殘殺,慘淡而死。
吳氏在床榻上醒來的時候,還想著掙紮一番,卻聽見了外麵的傳聞,病情又加重了幾分。
本想靠著流言將雲歲晚推上風口,沒想到被千夫所指的反而成了自己的兒子。
若是任由這流言發展下去,恐怕不止無法讓雲歲晚賠命,自己兒子連祖墳都進不去,隻能扔進亂墳崗,和那些賤民一樣,成為無人祭奠的孤魂野鬼。
她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忙掙紮著讓人去尋那老嬤嬤。
“她與瑞王爺有些過往,定然能求王爺給我兒一條生路。”
吳氏嘴上這樣說,但心裡想得卻是另一樁,那嬤嬤似乎十分不喜雲歲晚,她又與瑞王有舊,興許能勸王爺不要納雲歲晚為側室。
隻是她剛一開口,就有下人提醒。
“夫人,那老嬤嬤已經死了,罪名就是攛掇大公主去了醃臢之地。還有...瑞王殿下聘雲歲晚為正妃。”
這兩個消息對吳氏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
沒想到王爺居然會娶個棄婦做正妃,可見是被她的狐媚樣子蠱惑了。
她沒有精力再想著對付雲歲晚,隻想怎麼保下兒子,不要讓他因著賤婦成了孤魂野鬼。
“等老爺回來,就與他說,我被樂安縣主氣病了,她竟然辱我伯府滿門.....”
“你還想如何騙我?非要搭上全府上下才滿意?”
吳氏覺得,伯府有娘娘撐腰,若是傾全府之力,定然能保下兒子的屍體。
可沒想到話還沒說完,揭陽伯就推門而入。
他之前因著辦差在外,為著兒子出殯才趕回來,就聽說了這一遭事。
揭陽伯向來重視宗族,若是不知前因後果還能糊弄過去,如今知道了真相,自然不能容吳氏興風作浪。
他看著床榻上病容殘損的夫人,眼中沒有一絲憐惜。
“吳氏教子不善,自裁而死,秦府滿門清譽,不容逆子臟汙,秦蒼野剔除族譜,葬在京外亂葬崗。”
他每說一句話,吳氏的眼色都暗淡了一分。
夫妻多年,她自認為為他操持府中上下,生兒育女,殫儘竭力,沒想到男子竟然如此薄情。
當晚,揭陽伯府那個體麵了一生的夫人,被下人按著頭溺死在了府上的荷花池中,滿院白幡不必再摘。
她院子裡的下人一律陪葬。
但卻沒人注意到,一個吳氏母家送來的丫鬟拿著東西,從後院的狗洞鑽了出去.....
將軍府。
外麵鬨得天翻地覆,將軍府卻是歡天喜地,他們小姐,終於苦儘甘來,有了一門好親事,所有下人都跟著開懷。
雲歲晚支著下巴,看著擺在桌上的暖玉,沒想到幼時的一句戲言,竟然當真有人會拚著性命去實現。
“你要乾什麼?”
春水端著熱湯要進去,被榴花攔住,“這大夏天的,你給小姐拿這麼熱的吃食做什麼?”
春水委屈,“小姐臉紅了一天了,我怕她是著涼生病了,給她弄些發汗的湯水,喝了就好了。”
春水年紀小,不懂情愫,覺得小姐臉上潮紅這麼久,定就是病了。
榴花戳著她的額頭,“呸呸呸!你這丫頭,淨胡說,小姐好著呢,怎麼會生病。”
雲歲晚聽了他們的話,才意識到自己竟臉紅的這樣明顯,忙將暖玉收進了匣子裡。
“那個,把湯水端進來吧。”
春水得了小姐的話,覺得自己做得對,朝著榴花揚了揚小小的頭顱。
春水見小姐喝了自己的湯,八卦的本能就來了。
“小姐,現在外麵都在說小姐不是婚事多舛,而是之前所遇非良人,說小姐是天生的福星,隻有王爺這樣的大英雄才相配。”
雲歲晚用勺子翻著湯水,笑而不語。
人性如此,你低穀時處處便錯,縱然無錯也有錯,你高出時樣樣都對,從前的錯處都成了優點。
“不少女子都偷偷求了小姐的畫像,說是掛在家中日夜焚香,就能與小姐一樣得真心良人。”春水搖頭晃腦地說。
雲歲晚覺得有些無稽,“哪裡就這麼誇張。”
“怎麼不誇張,王爺為了求娶小姐,連京衛營的指揮權都不要了。”
春水把自己在外麵聽來的話,一股腦倒出來。
雲歲晚臉上的笑僵住,是了,她是將軍府的女兒,若是楚修遠不做出一二讓步,皇上怎麼會同意他的求娶。
隻是京衛營如此重要,竟然隻用來換了一樁婚事,實在有些虧。
幸而雲家還有兵權,若是沒有兵權,若她不是將軍府的女兒,恐怕瑞王殿下就算對自己有兩分情誼,也要思量二三了。
並不是她不信王爺的情誼,隻是前世種種還曆曆在目,她已經不信有人會無條件地對另一人付出了。
人活在世,每走一步,總是有所圖。
儘管她儘量理智地思考,但掃到匣子裡的暖玉,想到那以下犯上的荒唐,臉頰又不自覺地燒了起來。
本以為他是為了躲著她才不與她見麵,沒想到,他竟然當真是在準備提親。
“呀,小姐,你怎麼喝著湯還燒得更嚴重了!”春水驚呼。
“小姐是被你的湯熱著了。”榴花打茬。
京郊莊子。
瑞王殿下幾條長街的聘禮,以正妃之位求娶樂安縣主的事傳到了陸府在郊外的莊子上,不少讓不少嬤嬤和丫鬟豔羨不已。
他們睨著在廚房幫忙的雲念雨,“怎麼都是雲府出來的女兒,彆人就是瑞王正妃,你卻是個棄婦?”
雲念雨已經不像初來的時候一般,如今她低眉順眼,手上活計不停,麵色如常,並沒有回話。
那些人見她還算乖覺,也不再說那些瘋話,覺得無趣,也不再調侃她,隻圍成圈說著雲歲晚的聘禮多麼奢華精致。
雲念雨嘴上不說,眸色卻都是怨恨。
不是嫁給陸祈臣,自己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若她也是將軍府的女兒,定然做得比雲歲晚好得多。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繼續在這個吃人的莊子上待下去了。
她是明珠,明珠就要在上京城那等浮華地才能顯耀。
雲念雨趁著那幾個婆子婦人不注意,將偷來的巴豆扔進了煮沸的湯水裡。